「柔兒出院手續辦好了嗎?」邵飛看著一旁的主任大夫,心中微微的不安起來。
陳柔兒一言不發的抱起諒掠。
「爸爸!」連諒諒都覺得她的異樣。
「不許再叫他爸爸!他沒有資格當你的爸爸,他是騙子,是個專門說謊的人!」她的神情十分駭人。
「爸爸!」諒諒畏縮了一下。
「柔兒,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說,別嚇壞孩子。」邵飛說著伸出手,可是他的手在半空中被揮掉。
「你別碰她!」她氣炸了,如果眼光可以置人於死地,邵飛早已屍骨無存。
「爸爸!」
「住口!」陳柔兒的怒氣排山倒海似地湧上來。
諒諒被嚇得嚎啕大哭,兩隻腳不斷踢動著,雙手也伸向邵飛,口裡不斷喊著:「爸爸!爸爸!爸爸……」
「住口!」陳柔兒將她放下來,抓著她的小肩膀拚命的搖晃著。「叫你住口你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
「柔兒!」
「爸爸!媽媽,我要爸爸。」諒諒的話猶如一把刀刺上她的心。
這是什麼世界?為什麼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就連她唯一的女兒也寧可選擇邵飛而不要她?為什麼?
「柔兒!」邵飛的心悸顫不已,他好不容易才令她開啟心扉,不會再度封閉了吧?
「諒諒,你告訴我,你要媽媽還是要——他!」她痛恨自己如此逼著孩子作決定,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無法不如此。
「媽媽,我要你,也要爸爸——」
「不行!」她用力的抓住諒諒的肩膀,口氣冷酷而無情的,「你只能選擇一個。」
「我要,我兩個都要!」諒諒大聲的說著,雙拳緊緊握著,用她的哭泣作抗議。
邵飛不忍心看女兒如此為難,他明白她幼小的心靈已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
他是她期盼已久的父親,如今好不容易才擁有,卻馬上要拆散他們,這不只是諒諒不能接受,更教他情何以堪?
「諒諒,別哭,乖。」邵飛心疼至極,卻痛恨自己無能為力。
「媽媽……」諒諒哭得抽抽答答。「爸爸……」
「柔兒,你別為難孩子,孩子是無辜的,要怪就怪我,所有的計劃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德明、怡芝、沈馥,還有孟遠他們全是出自一片好意,你千萬別怪他們。」
一提到他們,筒直是火上加油。
「你好樣的!竟唆使我的朋友一同來欺騙我。」
「我只是希望可以讓你回到我身邊。我已無法可想,只有出此下策,難道你不能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嗎?」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痛恨什麼?」她冒火的眼光幾乎要將他燒成灰燼。「欺騙!我最痛恨欺騙!五年前你騙過我一次還不夠嗎?五年後的今天,你仍欺騙我,我卻依然像個傻瓜任你擺佈、任你玩弄。」
「我沒有! 」 邵飛曉得自己理虧,但是他不顧再讓自己處於被誤會的地位。「我對你的感情上天可明鑒,我從來沒有玩弄你,當年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離開你的,為什麼你到今天還不肯原諒我,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不值得原諒。憑什麼要我原諒你!」
「爸爸!」
諒諒才喊出口,陳柔兒一時氣急攻心,揚手打了她一巴掌。
這巴掌令陳柔兒愣住了。
邵飛也愣住了。
像是強忍住莫大的委屈,像在對她發出最大的不滿,諒諒沒有哭,只是睜大圓眼瞪著她。
陳柔兒痛心、懊惱、悔恨交錯在胸口。
她從沒有打過女兒,一次也沒有,可是現在她卻喪心病狂似地打了無辜的她,見到諒諒臉頰上的五條鮮紅指印、見到諒諒眸中的不滿,她用力的咬住下唇,一直到她嘗到一絲鹹味,才知道她竟咬傷了自己。
「諒諒,跟媽媽回家去,乖,媽媽不是故意打你的,你別生媽媽的氣,要聽媽媽的話,當個好孩子。」邵飛知道再讓情況僵持下去,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只好勸著女兒。
「爸爸!」諒諒撇撇唇角,淚水在眼眶打轉著。「我聽媽媽的話,不惹媽媽生氣,當個好孩子,你會來看我嗎?」
「會!」他好想好想把她擁在懷裡,又怕這麼做會引起陳柔兒的反彈,只好克制住自己。「只要媽媽不生爸爸的氣,爸爸會去看你的。」
「媽媽……」她想問什麼時候媽媽不生氣了,但一見到陳柔兒嚴厲的眼光又住了口。
「走!我們回去!」陳柔兒抱起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本一切會風平浪靜,沒想到引起更大的波濤洶湧,人還是無法勝過天的冥冥安排。
☆ ☆ ☆
陳柔兒的反應只能用大發雷霆來形容。
「同居」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如此發脾氣,當然,林怡芝和沈馥早已抱著被刮、被大罵的心理準備。
「柔兒,我們會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好。」沈馥抱著自首無罪的心情。
「讓我成為『笑柄』 是為我好? 」她痛恨如此尖酸刻薄,卻無法控制自己。「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任由人擺佈。」
「柔兒,你明知道我們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只是希望你和邵飛可以破鏡重圓。」林怡芝也加入遊說。
「邵飛,邵飛!他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為什麼你們是我的好朋友,卻會幫著他?我真的很懷疑我們是不是朋友?!」她有被出賣的感覺。
「就是因為我們是你最最最好的朋友,我們才會幫他,難道你以為我們會害你嗎?」沈馥恨不能拿個什麼東西敲醒她。「難道你心盲、眼盲了?邵飛的真心真意連我們都感覺得出來,為什麼你獨獨感受不到?」
「我早是沒有『感覺』的人!」
「說謊不打草稿的人是你!」沈馥衝進臥房,拿出面小鏡子丟給她。「你自己照照鏡子,你現在的模樣完全是被愛滋潤過的,你說你沒有感覺,你敢發誓嗎?啊?」
像被拆穿西洋鏡,陳柔兒羞赧的脹紅了臉。
林怡芝扯扯沈馥,示意她不要大過分了,沈馥給了一個「安啦」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