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愛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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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我去找他談!」她拿著礦泉水,激動地說道。

  「一個人活到了八十歲,要他照著別人的意思去過日子,是件很難的事。就像他拿錢給他兒子一事,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地給,那麼他兒子也拿不到一文半毫,不是嗎?」

  「我不懂這個老伯伯為什麼不讓自己變得更好。」她咬著瓶口,嬌美小瞼苦哈哈地皺成一團。

  「我們也不懂。但是,我們會盡可能地幫助老先生過得好一點,這就是我們基金會成立的目的。我們的志工人員一個月會去探視他兩次,幫他打掃房子、陪他說說話,至少當他需要人幫忙的時候,知道自己還可以打電話告訴我們。」易家文在她身邊坐下,平心靜氣地說道。

  「我下次可以跟你們一塊去探視他嗎?」她的小臉充滿了愛心與期待。

  「志工們還要負責幫他做居家打掃,你受不了那種髒亂的。」

  他皺起眉,不知道這位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小姐又想耍什麼把戲。

  「你沒帶我去過,怎麼知道我不行?!」她大聲抗議道。

  「我怎麼知道你不行?」易家文看了她一身的高級服飾,不以為然地抿了下嘴角。「因為你看起來就是不行。」

  「我喜歡用好的東西,這和我想做好事的心情並不違背。」她振振有詞地說道。

  李琳「砰」地一聲把礦泉水擺到桌上,噴濺出來的水鬧了一桌子的水災。

  易家文搶救起檔案夾,快手抓了幾張面紙擦去上頭的濕漬,不屑地看她一眼,擺明了就是認定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內疚地拿起面紙也想幫忙,卻被他的手推開。

  「我已經處理好了,不勞你多事。」他說。

  「我只是不喜歡被誤解嘛。」她輕咬著唇,明媚的臉孔頓時化為小媳婦般委屈。

  「何況,我身上的衣服也是趁打折的時候買的呀……你可不要雞蛋裡挑骨頭啊,每個人的愛心程度不一樣嘛,你不能要求我不愛自己而去愛別人啊。」

  「我當然不會要求你愛別人比愛自己多,只是你缺乏了當志工的正確觀念——需要幫助的人,他們不會希望別人同情他,他們需要的是別人的關心。」易家文沉聲說道。

  李琳看著他忽然變得嚴峻的面容,整個人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懂了。」她霍然低頭絞著自已的手指。

  「不要因為我說了你兩句,你就給我掉眼淚!」易家文粗聲命令道,濃眉擰得死緊。

  她的眼淚應聲而落。

  一滴、兩滴、三滴……無聲地落在她的牛仔褲上。

  「我真的懂啊……真的。我……我媽媽……」青蔥十指絞成結,說話聲調微帶著顫音。「在我四歲的時候就過世了。我不是很記得那時候的感覺了,只記得我最討厭別人摸著我的頭說——好可憐,這麼漂亮的孩子居然沒有媽媽。我寧願他們讀故事書給我聽、或者是陪我玩,而不是拉著我的手一直說,沒關係喔,還有爸爸可以陪你。我當然知道我還有爸爸,我一點都不可憐!」

  易家文望著她光滑手背上的青筋畢露,閉上眼眸一秒鐘,然後任由自己的意志控制了自己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

  「抱歉,我不知道你母親已經過世了。」心疼地將她攬緊了一點。

  「沒關係,我習慣了。」她佯裝不在意地聳聳肩,姿態卻無力地像在發抖。

  「這種事,會有人真正習慣嗎?」

  易家文的下顎頂住她的髮絲,輕歎了一口氣。

  李琳鼻間一酸,重重地咬住自己的手指。

  「都是你害我哭的!」她的拳頭捶上他的肩頭,臉頰卻又矛盾地益發挨近他的胸膛。「對不起,害你也跟著我難過。」

  「我沒有難過。」他淡淡地說道。

  「死鴨子嘴硬。」她紅腫的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抿直的唇線。

  他低頭看她,擰了下她的鼻子。

  「不要捏我的鼻子!」她驚叫一聲,急忙拿面紙搗住自己的鼻子,阻止了兩管鼻涕橫流的慘劇。

  易家文勾起唇一笑,笑容卻悲哀地像在流淚。李琳是因為沒有母親而難受,而他這個父母健全卻形同虛設的人,又能作出什麼反應呢?

  「哭一哭會好一點的。相信我,這是過來人的建議。」李琳捧起他的臉孔,鎖住他的視線。

  「是嗎?」他挑挑眉,不予置評。

  「對!」她用力地點頭。

  「傻丫頭。」他摸摸她的頭,淡淡笑了。

  李琳仰頭想說話,只是才看到他空洞的眼神,眼淚就一古腦兒地掉了下來。

  「你哭什麼?你剛才是在建議我哭,不是建議你自己哭吧?」易家文心煩意亂地看著她的淚水,胸口不舒服地發窒著。

  「你哭不出來,我只好幫你哭啊……」她驀然撞入他的胸膛裡,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別人不愛你,可是還有人很想愛你的啊……」

  易家文瞪著胸前哭到不能自己的她,好半晌才有法子說出話來。

  「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他低語著。

  她沒聽清楚他的話,抬起一雙被淚水浸成火紅的眼眸,疑惑地看向他——

  而後,他低頭吻住了她……

  吻去了那些為他而流的淚水、吻入了他不想說出口的情感。他的吻激切狂野,帶著一種將她整個人全都吮入骨子裡的強悍,完全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時間與力氣,霸氣地索取著她情難自禁的呻吟,讓彼此在吮吻之間忘了所有過去與悲傷,只記得當下這一刻的纏綿。

  「這樣代表著……我還是很有希望追到你嗎?」她紅著頰,雙手倚在他的胸膛上,氣息微喘地睨著他。

  「那只代表了男人的劣根性。」易家文臉色驟變地將她推到一臂之外。

  該死,他不該吻她的!就算她看起來楚楚可憐、就算她讓他感到心軟心動心痛,他都不該吻她的。因為他不要感情,而且也不想傷害她啊。

  易家文以一種刻意的冷漠眼神,瞪著她被吻成水紅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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