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夜涼如水的靜夜,格外挑動她早已為他顫動的心弦。
「沒辦法,算你沒口福,那鍋美味佳餚全進了垃圾桶。」頓了頓,她補上一句:「誰叫你遲到整整五個鐘頭!」
「就算沒有火鍋,隨便什麼吃的都行,老實說,我快餓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奇怪地搔搔頭髮,還來不及回答,門鈐突然響起。
「等一下,有人按鈐,我去開門。」她匆匆交代,忙著去開門,嘴裡嘟噥著:「奇怪!這麼晚了,誰還會跑來?」
「你白癡啊?半夜三更,也不問清楚就隨便開門,要是來的是歹徒、色狼怎麼辦?」門外站著的人居然是東方宣,不由分說,劈頭就給她一頓好罵。
「怎麼是你!?」她又驚又喜,喜逐顏開,就連被他教訓,也覺得滲著甜意。
「如果不是我,是心懷不軌的色狼,你要怎麼辦?」這個小女人,隨性又迷糊,沒半點危機意識,害他每次都心驚膽顫。
搔搔披垂的長髮,她苦著臉皺眉反問:「應該不會那麼倒楣吧?」
「不會嗎?我每次看到你,你不是被人非禮,就是被人吃豆腐,現在更好了,問也不問一聲就家門大開,要是引狼入室,到時哭都來不及。」他趁機進行機會教育,試圖增強她過於薄弱的防人之心。
「那只是意外而已!」她強調。
「不如說你招蜂引蝶!」
「喂!什麼叫招蜂引蝶,說得我好像風流成性的壞女人一樣!」她噘高了嘴抗議。
他瞪著她,冷冷說:「那你最好小心點,明不明白?」
被他的犀利視線瞪到滿心惶惶,郝欣晴哪敢繼續頂嘴,忙討好地承諾:「好了好了,最多我以後開門前一定先問清楚是誰,可以了吧?」
「嗯。」視線瞟向她,他哼了一聲,算是結束這個敏感話題。
郝欣晴鬆口氣,拉著他進屋。「站在門口說話好奇怪,快進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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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炒飯加玉米明蝦湯,快過來吃吧,你一定餓壞了。」含笑把托盤放在桌上,郝欣晴恍惚覺得自己像是休浴愛河中的幸福小女人。
窩在沙發上,等得快睡著的東方宣聞聲忙跳起身來,一個箭步彈到桌邊坐奸,露出垂涎表情。
「希望你的手藝有你口才一半好。」開動前,他取笑說。
「怎麼?瞧不起我,還是不想吃呀?」她皺眉笑著,作勢要搶走他手上飯碗,換來他急急側身躲避兼狼吞虎嚥的動作,她搖頭失笑。
單手支頰,她興致盎然地含笑凝睇著他,溫柔在她臉上如鮮花盛放。
「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她口氣輕柔嗔怪,手上紙巾自然地為他擦拭嘴角飯粒。
紙巾貼上他嘴角的一瞬,東方宣下意識一避,然後頓住,任她把紙巾抹上他嘴邊。
「謝謝。」垂眼凝注碗中飯粒,他僵硬如石像。
將他的變化看在眼底,一縷溫柔笑意從她眉梢唇角緩緩漾開,眼珠一轉,她好奇地問他:「你好像真的很不習慣跟女人接觸耶,我懷疑……像你這種性格,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女人喜歡你?」
瞟了她一眼,他沒答話,只大門將蛋炒飯扒進嘴中。
「還有,你是怎麼追到培培他媽咪的?為什麼沒人知道你結過婚?你跟她……離婚了嗎?」敵不過強烈好奇,也為了剔除心底耿耿於懷的那根刺,她小心翼翼問出口,雖顧忌於他越來越難看的面色,但她仍不後悔。
放下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冷凝沉鬱。
「為什麼問這些?」
眸子烏溜溜地打著轉,她緊張得直搓手。
「因為……好奇羅!」她找著藉口,只想掩飾滿心澎湃情潮。
「可惜,我沒興趣拿個人隱私來滿足任何人的好奇心。」他的語氣平淡如水。
定定望著他,好半晌,她開口道:「如果……如果我真的很想知道呢?不是為了好奇,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你的過去。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美好的女人,竟然能夠得到你的青睞。」
與她對視片刻,被她眼底的真誠感動,東方宣讓步了,但卻提出條件「告訴你可以,不過你必須答應,絕不會將我今晚所說的事情,讓第三人知道,更不能在你的節目中大肆宣揚。」
「就這些?簡單啦!我發誓不會說出去,行了吧?」她笑開了嘴,二話不說地舉手立誓。
垂著臉,他沉默著,像在思考如何說出那段刻骨銘心的往事。
她靜靜瞅著他,向來關不住的小嘴此刻也乖乖緊閉,耐心等待著聆聽他的過往。
「認識藍昕,是八年前的事,那時我十七歲,還是個青澀借懂的毛頭小子。藍昕是個孤兒,從小在育幼院長大,因為性格叛逆,打架、混幫派對她來說只是平常事。我第一次看到她,她正在中正路和人飄車,兩個車隊,幾百台機車,她卻是最快最狠的那一個。
為了她,我開始混幫派,打打殺殺,只是單純地想融入她的世界。終於,我成功了,身上一道道的疤痕,換來在黑道一呼百應的無上風光。」
說到這裡,彷彿不堪回憶似的,他泛出一個苦笑,抽出支菸,問她:「介不介意?」
她傻傻搖頭,不明白事情竟會有這樣驚人的變化。
她以為,值得東方宣這麼完美的男人付出情感的,應該是個純潔美好到讓人自慚形穢的好女人,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是個混過黑道的小太妹。
他深吸口菸,淡淡煙霧迷濛了他的表情、眼光,郝欣晴柔柔問:「後來呢?」
「後來,她愛上一個美術系學生,一個單純到完全不解世事的男生,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你……沒有阻止嗎?」像他這麼驕傲的男人,如何忍受心愛女人大玩劈腿遊戲?
「變了心的女人,不要也罷。」他酷酷表態,眼底卻泛著迷濛光彩。
只有他自己知道,結婚前夕,未婚妻決絕地告訴他,她變了心,愛上別的男人,再沒有回頭的可能時,那、一瞬間,他的心有多疼,傷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