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他母親卻轉過臉來。看見了他,她揮了揮手,「過來吧。」
他立刻走近母親,花惜人燦爛的笑容卻因此不見了。
他走進亭子時,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
「山口夫人,我想我該告辭了,店裡還有事,不打擾您與令公子了。」她做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長如瀑布的青絲因為少了髮夾的固定,全散落到她那精緻的五官上。
山口夫人也站起身,將手上的伸縮紫晶手環取下,輕柔地為花惜人綁住散落的髮絲,「你的頭髮真美。」
「山口夫人……您……您太客氣了。我有手絹可以系頭髮的,您的手環太貴重了,我想……不妥。」她期期艾艾地說。
「那就留下,陪我這個老太太喝杯茶吧。」山口夫人趁勢說道。
「這——」她是願意陪山口夫人的,可是這個冷面閻羅杵在她們中間,倒教她左右為難。
「英夫,你就和我們一起去落英軒喝杯茶吧。」山口夫人提議到當地最有特色的花茶館小坐片刻。
她這麼做,無非是想拉攏這兩個年輕人。她知道兒子自從「失戀」後,對女人一直不假辭色,但她可不想終老仍沒媳婦相伴!
惜人這丫頭,心思單純,又古道熱腸,很得她的歡心,若能將她娶進山口家,就再好不過了。
山口英夫一眼就洞穿母親的安排,委婉拒絕:「母親,快下雪了,我建議您還是先回家比較安全。」
「對,對,山口夫人,我覺得令公子的話有道理,改天我再登門造訪。」花惜人也忙著推辭。
尤美子看著兒子與花惜人像避蛇蠍般地避著對方,覺得有趣極了。
「那大家就在這裡小坐一會兒吧。」尤美子說道,優雅的笑容中,還夾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不得已,兩人只好一前一後地坐了下來,但卻故意漠視對方的存在。
「如果現在能有一杯梅子茶該有多好啊!」尤美子故意說道。
「母親,如果您現在就回家的話,我會令小香為您沖泡。」山口英夫說道。
「可是,我想喝落英軒的梅子茶。」尤美子輕輕攏著自己的髮鬢,一派悠閒。
花惜人簡直坐立難安。突然她的手機響起,她立刻按下通話鍵,暗忖這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喂。小澤原院長……我會再去找您的。」
收線之後,花惜人發現山口英夫的臉色好像更陰沉了些,不過她卻故意忽略,轉向山口夫人說道:「我有東西掉在院長那裡,想回去拿一下。」
「呃,真不巧。」尤美子顯得有些失望,這下子紅娘當不成了。
山口英夫順勢催促道:「母親,您的朋友見到了嗎?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尤美子沒有回覆,其實她也只是聽說有個舊識病了,就住在這裡,結果一經打探,並沒有這個人。
就在花惜人走出亭子時,不遠的前方站了一個身著雪白和服的女人。那張臉有著成熟嫵媚,還有那麼一點兒純真,梳理得宜的包頭與臉上的淡妝,仿若皙白芙蓉,可惜的是,仍然可以看出那是張超過三十歲的面容。
女子朝亭子裡的山口英夫露出淺淺的笑,似有若無,卻又帶了點勾引。
尤美子見狀,暗呼不妙,馬上令道:「英夫,陪惜人一起去拿東西!」
山口英夫感覺不對,身子一側,立即瞥見那抹白影。一陣驚詫伴隨隱隱的痛恨,立即襲上心口。
她怎麼會到了日本?她不是該在美國嗎?
女子不慌不忙地瞥了花惜人一眼,完全不將她放在心底,直直走近山口英夫,也故意漠視尤美子,直呼:「英夫,好久不見。」
花惜人覺得胸口一陣莫名的悶痛,急急地離開這裡。
尤美子的聲音再次傳來:「英夫,跟著惜人去!」
然而他卻說出驚人之語:「青焰,代我送夫人回家。」
「是!」青焰立刻上前。
尤美子沒想到一向順從她的兒子,竟為了舊情人而不理會她的話,而她雖惱,卻也只能跟著青焰離去,因為她知道,兒子決定的事,沒人改變得了。
白雪望著一行人全離開後,得意地在心中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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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開始飄起小雪,白雪與山口英夫就這麼互相對視著,不發一語。
最後還是白雪先開口:「你還是這麼恨我嗎?」她緩緩走近他。
他冷著臉不作聲。
她是他的「初戀情人」。父親在世時,為了不讓人知道他是山口烈焰的獨子,因此毅然決然地送他到紐約讀書,並防止有心人士的盯梢。他一直以交換學生的身份在海外求學,他也的確認真地在當地半工半讀,同時享受著不是名人之後的自由感。
後來,他認識了眼前這個長他四歲的白雪,他的世界從那一刻開始變了。
他們很快地墜入了情網,愛得轟轟烈烈,那時他以為這段情堅不可摧,可以天長地久,直到他驚見她和一個金髮男人在床上蝶戲,他才知道自己的「以為」多天真、多可笑!
當下,他拂袖而去,而她匆匆追了出來,以她慣常的安慰口吻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天,也是像這樣一個細雪紛飛的日子。
他望著幾近赤裸的她,不置一語。她再次急切表明:「我的心裡真的只有你!」
然而他只是冷冽地反問:「那為什麼還和別的男人上床?」
她愣了一下,接著吶喊出聲:「我需要錢!生活要錢,藝術學院的學費、顏料、畫筆,所有所有的東西都要錢!可是你只是個窮留學生,怎麼支援我?那個金髮男人,也就是我的指導教授,他提供我一切所需,只要我給他身體就夠了!我不年輕了,我想早點拿到學位,早點脫離貧困!」
他森冷痛心地看著她,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赤裸的上身,「我想你是不愛我的。」話落,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