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內,白淨簡單的裝沒,正中央有張大床,上頭躺著一個人。
這裡十分安靜,靜到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走近兩步,站在與床相距約三步的地方,默默地看著病床上男子的面容,他只是兩眼空茫地望著前方。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但他的眼卻像透過她望向更遠的地方。
若非他胸口有微微的起伏,她才能確定他還有生命現象。
他睜著眼,孤單地躺在病床上,但由床頭櫃上擺放的新鮮花朵,以及週遭的生活雜物來看,他擁有非常完善的照顧。
「你好……我是……」任熙言試圖讓自己平靜。
該死!她實在不該闖進來的。
突然,床上男子全身開始抽搐,看起來很痛苦的顫抖著,而且無法發出聲,眼淚不斷由眼角滑下。
「喂……你怎麼了?要不要我找醫生來……」任熙言驚慌的大喊,一時舉棋不定,整個人呆愣住。
他緩緩地把眼睛看向她,在忍過一陣疼痛折磨後,他那雙眼露出一抹原應有的、充滿智慧的光彩,看著床旁的陌生人,兩眉不禁緊蹙,隨即目光收斂,試著開口欲喊出聲。
「對不起,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就走,你不要生氣,嗯……拜拜。」任熙言連忙俯身在他面前輕聲解釋。
就在任熙言準備離開病房時,房門卻突然被打開,兩位醫師
和三名護士神色慌忙地跑了進來。
心思全在病人身上的他們並沒有理會任熙言,只是繞過她迅速走向病床,檢視病人的狀況。
站在一旁已被嚇壞的任熙言瞪大眼,努力抑下懼怕,緩緩地挪動腳步,無聲無息地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她立即快跑了起來,衝出白色建築,直至確定自己已不在建築內後,才鬆了口氣。
第五章
任熙言氣喘吁吁的時候,突見一道頎長身影步出了大門,嚇得她連忙躲到柱子後,緊張地按著胸脯,想將自身的氣息壓弱,避免被察覺。
韓天愷沒好氣的瞟一眼任熙言不慎露餡的麂皮手提包。
他早就發現任熙言在跟蹤他,他應該生氣的,但奇怪的是他沒有生氣,也沒因她的窺探而感到難堪,反而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的內心總是有一個希望,希望她的女人能明白他的堅強與勇敢是不得不的偽裝,不只是知道,而是瞭解、懂得他,甚至能懂他的心;至於任熙言用什麼方法探知明白的,他無力去追究,也懶得知道。
而且,他愈來愈覺得自己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不知怎地,他就是對任熙言有著無止境的包容。
他不禁疑惑,微揚起一抹不可置信的自嘲笑容。
我是怎麼了?是因為她嗎?
他歎口氣,淡然的說:「跟我一整天了,可以出來了!」
聞言,任熙言兩肩重重一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來。
看著韓天愷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邪笑,她覺得有那麼一點危險意味,但他陰鬱的眉間仍鎖著輕愁。
直覺告訴她,造就他這樣應該和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子脫不了關係。
她舌頭一吐,聳聳肩,當作是跟蹤他的交代。
在昏黃的日照交替掩映下,更顯得她臉蛋的清純無瑕,淡淡的尷尬笑容與眼中的羞愧,令韓天愷再度看她看得出神,瞧任熙言不自在的扭動身體,他這才發現她竟也會有嬌羞模樣,不禁地笑了。
「戴上。」
韓天愷由機車上拿了一頂安全帽丟給她。
接過安全帽,任熙言不解地看看安全帽,又望望他。
「這邊叫不到計程車。」他冷冷地道。
已漠然轉身跨上機車的韓天愷,似感受到身後人兒還呆若木雞的杵在原地,他不耐煩地瞇起眼回過身看她一眼。
「還不上車!」
任熙言由詫異中回神,頓悟地溫和一笑。
她乖乖戴上安全帽,跨上他的機車,笑得有些神秘,也摻著絲絲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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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季,山裡的早晚溫差大,迎面吹拂而來的冷寒空氣,令任熙言不住地打哆嗦。
韓天愷忽地停下車,動作迅速地脫下外套,半轉身遞給她。「穿著。」
接過衣服,她跳下車準備穿上,卻控制不住腦子裡的疑問不斷地衍生。
「我可以問嗎?」她再也壓抑不了心裡的不解。
「不可以。」韓天愷驟然換上冰冷的神情,連笑容也不見了。
「若我偏要呢?」任熙言一派強硬地追問。
「後果,你不會想知道的。」他的臉色霎時又沉了幾分,看來陰森且駭人,語氣更是果斷,一雙冷眸有意無意地掃過四周,就是不願回答她。
「喂……好啦……不問就不問嘛!」為免落單在荒郊野外,任熙言勉強收回好奇心。
頓了一會兒,韓天愷才緩緩地側過頭看她,臉上的陰冷稍稍褪去。
她慧黠的黑眸一轉,隨即輕揚起唇角。
「我答應你,不再問了好不好?我可以上車了吧!」
他旋過頭不看她,亦不理會她的問題。
「你應該不會那麼狠心,想把我留在這裡吧……」任熙言忍不住擔憂著。
韓天愷黑眸仍望向前方,沒作答。
「你的心若不是鐵做的,那就一定是冰做的,」任熙言喃喃自語著,還不忘瞄他一眼,觀察他的表情。「無情、冷漠、狠心、傲慢……」
「上車。」聞言,韓天愷疲倦無奈地打斷她的話,同時沒料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不佳。
「還你,你穿就好。」任熙言把外套遞給他,善解人意地甜甜一笑。
碰到她冰冷的手,韓天愷將外套反過來穿,待她上車,隨即抓過她的手,藏入衣內環住他的腰。
「我真的不能問啊?」任熙言不放棄地再問。
只見韓天愷把安全帽罩拉下,不發一語地疾駛下山。
得不到答案的任熙言無聊地打了個呵欠,最後倚在他的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