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熙言緩緩抬頭看著兩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會不知道?想想小時候,你爸多疼你呀……他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不理他,誰理他?總不能叫他去找你媽吧?她都改嫁了,有自己的家庭了……」無法忍受她再這般逃避下去,唐歆說話聲音不禁拔高了些,更帶著不滿的責備。
任熙言兩眉始終擰緊。
確實,小時與父親相處的記憶一直深刻在她心底,然而在父親將她遺棄後,也被她選擇性的遺忘了。
「可以的話,我寧願選擇忘記……」任熙言淡淡地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唐歆有些氣憤地喊著。
面對唐歆的激動,任熙言輕顫的說:「你不是我,你不會瞭解也不可能體會,遭到親人刻意排擠的無助,還有每天一早醒來,就必須忍受他人投射過來的厭惡眼光……」
「我……」唐歆頓時無言,她確實忽略了她的感受。
「如果兩位不介意,我們結束這話題。」胡彗瑩強力建議。
任熙言反而抬頭看著她們,「如果他真是我爸爸,當初就不應該丟下我,所以我任熙言沒有爸爸,現在的我也不需要爸爸!」她語氣強硬地說著,不許任何人質疑她的決定。
唐歆的心莫名的揪疼,她們都是一樣的,因為痛過,所以拒絕一切關懷,不是不給對方機會,而是保護自己,害怕再次受傷。
「對不起……」唐歆深感愧意的道歉。
任熙言的手橫過桌面,搶過唐歆的蛋糕,瞪了瞪兩人;不一會兒,美麗的唇緩緩上揚欣然一笑,代表原諒她了。
忽然,她感到一股怪異的氣息襲來,下意識地瞇起眼,試圖找出那股冷冽氣息的來源。
對方不須欺近,便讓人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壓迫感,而這壓迫感又是那麼的熟悉,那是……
「熙言,你在想什麼?」唐歆喚著失神的任熙言。
見她沒反應,兩人舉起纖纖玉手在她面前使勁地晃動。
任熙言頓時清醒過來,錯愕地晃動一下身子,眼眸不自覺地又眨了幾下。
胡彗瑩和唐歆對看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隱約中,任熙言看到一抹黑影閃過,連忙拂開擋住視線的兩雙玉手,急急向四周探看,卻再也尋不到那抹身影。
「韓天愷……是你嗎?」任熙言不由得擰眉,喃喃自語。
若是他,他為何不跟她見面打個招呼呢?
韓天愷,是你嗎?
她四處張望,神情略顯慌張,心裡不停的喚著。
「熙言,你怎麼了?」
「我想回家。」任熙言直覺有事要發生了。
通常提議續攤的她要提早回去,怪異!
「我們也走吧!」
胡彗瑩於是向唐歆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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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吹來,街道上有著兩名女子漸行漸遠卻依舊清亮的交談著。
「彗瑩,你想熙言是……」
胡彗瑩看著前方的任熙言,輕聳著肩,回她一個不解的笑容。
「還是……」
「問舒蕾。」胡彗瑩誠心的建議。
「嗯!問舒蕾。」唐歆同意地點點頭。
第九章
「這該不會又是巧合了吧?」韓天愷氣憤的揮掉桌面上的文件,然後將自己重,重摔進椅子上,抱頭低吼著。
他憶起那時任熙言說話的語氣——
在家就是吃得大清淡了……
我任熙言沒有爸爸,現在的我也不需要爸爸……
「原來這是你的本性,我竟被你表現出的天真給蒙蔽了。」韓天愷冷笑著。
這次他更加確定,如任熙言這般的拜金女郎,深埋在她心裡的慾望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慾望就像深不可測的大海,怎麼也填不平的,只會不時地侵蝕她、駕馭她,可悲的是,她竟甘心成為慾望的奴隸,任由它操縱、主宰她的命運。
想及此,他不禁為她的行為感到羞恥,卻也難過她竟甘於如此。
他告誡地對自己說,毋須再相信任熙言的一言一行,一次叫巧合,第二次她還是如此,那就不可能叫巧合。
霎時,他冷酷的神情立現,態度也轉為冷淡。
然而下意識,他感到自己若沒了她,生活將回到過去的晦暗,自己將會再成為孤單;寂寞與哀傷的人……
難道……他愛上她?
他奮力的搖晃著頭。「我不可能對她動心,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他陷入天人交戰的激動情緒中。
「我承認我在乎她,但是我並沒有……」猛地,他住嘴不再說下去,「愛上她」三個字哽在喉中。
原以為極力否認能讓自己好過些,怎料反而令他變得更加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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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任熙言在廚房和餐廳間來回穿梭,韓天愷不由得怔愣住。
此時她認真忙碌的身影,與早上那談天說笑的模樣,讓他捉摸不著,不解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孩。
他矛盾不已,不僅是對任熙言的不同面貌,也包括此刻的他,說了不再相信她,怎麼還回到她的住處,心裡期待著能再次聽到她的解釋,繼而原諒她。
他知道自己的內在與外在的表現充滿了衝突,更知道自己一遇上她,便成了矛盾的綜合體;深埋心底的鬱抑情緒,就要爆發了……
「嘿,吃飯羅!」任熙言喊道。
韓天愷回過神,拖著腳步走進餐廳,解不開的思緒依舊在他腦中徘徊。
她為他擺上碗筷,笑說:「你坐這裡。」
他點頭,不發一語。
不懂韓天愷為何又是一副冷酷被動樣,任熙言抬眼,迎上一對褪了寒意的黑眸,眸中有柔情,也有壓抑,彷彿交織著複雜的情感。
她感到有事要發生了。
「你有心事,對不對?」
韓天愷睨了她一眼,不願正視地撇過頭。
「別瞎猜!那是太閒的人才做的事。」
他雖說得輕鬆,但那不經意流露出的陰冷表情,與眉間壓抑的情緒,卻讓任熙言有著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