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我根本就忘了簪子那一回事,直到回來蘇州;但在四年多前有人將木匣偷走,我原先不以為意,只是今年收到那老山賊寄來的信,才想起婚約一事,我急著想要將玉簪找出來好退親,豈料那個木匣早已教人給偷走……」一想起管賦道,他便有一肚子的火。
那個混蛋,千萬別讓他遇上,要不然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哦…」范濤狀似隨意地應道,水眸卻微微瞇起,總覺得腦海裡正有什麼東西要浮現。
「現今,那老山賊三兩天便捎上一封信,原先只是問候,現下卻已是字字威嚇,擺明了我若是不上山迎娶那女山賊的話,他便要差人將我抓回,硬逼著我成親……咳,他當大明朝沒了律法不成?」他卻因此成了驚弓之鳥。
他們是山賊,哪會將律法看在眼裡?
以往是怕山賊來尋仇,所以他急著要找玉簪,如今為了她……倘若不先將女山賊的事擺平」口何保護她的安危?
「倒是……」冷汗滑過背脊,她沒來由的心虛。
怎麼老覺得他說的人好似是爹?
他微微拉開她,對上她微愕的大眼,揚笑道:「為了你,我更是不顧一切地想要辭退那一門親事。」
「為了我?」她挑高眉。
「沒錯,就是你,教我尋尋覓覓的女子……這一生我若是無法娶你為妻,又有何意義?」他朗聲道,語調輕柔而深情,深沉的魅眸直瞅著有些呆若木雞的范濤,「可是……」她回過神睇著他。
她從未想過婚配之事,儘管打小爹便替她定了門親事,但她壓根兒不放在心上,如今提到這事兒……她承認自己有點竊喜,畢竟他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她沒道理厭惡他,只是……
「你討厭我?」他突然這麼問。
「不。」她搖頭若博浪鼓。「只是我不懂,你為何會……」
雖說長時間受姐姐們的耳濡目染,她的性子變得較為隨意而率性,可是遇著這等子事,她依舊有些羞赧。
「你率真而隨性,毫不矯揉造作,與時下的姑娘大相逕庭;尤其你笑起來的模樣,那神情說有多美便有多美……」
范濤羞紅粉臉,大眼直瞪著他的胸口,不敢抬頭。
他說這是什麼話,真是太不真切了,聽在耳裡,她只覺得羞得腦袋發昏,耳邊嗡嗡作響,真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可是,別說要挖地洞了,他就連給她逃避的機會都沒有,長指挑起她尖細的下巴,緩緩地俯近她。
她萬般無奈地對上他的眼,覺得他的眼眸深情款款,仿若要將她攝人他的魂魄裡,鼻息之間嗅聞的皆是他的氣息,唇齒之間流竄的是他挑誘的熱火……她真的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呢。
完了,她以為自己同姐姐們不同,如今瞧來,她忍不住要說,她們還真是一家人哪!
「濤兒!」
「嗄?」半掩的星眸驀地瞪大,范濤下意識地將眼前的男人推開。
蒙前沒有防備,瞬即狼狽地被推倒在地,還撞到書櫃,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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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兒,你到底知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和個男人窩在同間房裡,你……」
范洋在書房外頭吼著,轉開眼,不敢睞向讓燭火映射出一對剪影的書房大門,不解妹子怎會這般胡來?
她從不過問她和大姐的事,也以為妹子還不識男女情愛,沒料到她竟然也這般糟糕……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自己還沒大膽到這個地步。
「二姐!」范濤開了門出來,蒙前也尾隨在後。
范洋側眼睇著兩人,沒好氣地道:「回去了。」
回去再同她問清楚,怎會在這時候還同個男人在房裡,唼!
「請留步。」蒙前見她往書房前的石板子路走去,他忙著跟上去:「你別再過來,我現下心裡惱得很,不想同你說話。」范洋不客氣地阻止他。他憑什麼以為他欺負了她妹子,她還會好好地聽他說話?
「不是,請你聽我解釋,我……」沒料到這突來的插曲,他忙走向前,未料石板子路沒貼平,教他踢到石縫,傾長的身軀直直的往下墜,眼看就快要跌落在地,突然有一隻有力的臂膀千鈞一髮之際揪起他。
「多謝。」他吁了口氣,見眼前是個長相頗為漂亮的男人,不禁問道:「敢問這位爺兒是京城來的按察使?」
他話一出口,范濤不由得挑起眉。「你怎會知曉他是個官?」
「聽說的。」蒙前漫不經心地回答。
聽說的?這蘇州城的人可真是長舌,什麼事都能拿來說嘴。
「哼,他當然知道,畢竟他早已派人探了咱們的底細,他豈會不知道?」范洋一眼瞧穿妹子的疑惑,沒好氣地點破。「濤兒,這人不安好心眼,他是看在咱們與官府有聯繫才打起你的主意。」
范濤微蹙起眉,側眼探去。
蒙前情真意切地道:「不是這樣的,我是因為想要多親近你,才會……」或許一開始是,但現下絕對不是。
「得了吧你……」范洋搖了搖頭,拉著范濤便往外走。「別睬他,咱們回去再談。」
「請留步。」蒙前又喚,緊跟在身後,卻驀地發覺范洋頭上的玉簪異常眼熟,忙往前跨進一大步,正欲探手取之,大手卻教兩隻手同時逮住,一大一小,力勁都不小,疼得他痛在心裡不敢言。
「你做什麼?」范濤惱道。「你打算要襲擊我二姐?」
「你找死嗎?」一旁的花問柳扭曲了漂亮的臉喝問。
「不是,我是……」能不能先放開他的手?「我只是想要看看她頭上的玉簪…」能不能放開他?他的手八成要斷了。
花問柳瞧了范洋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他沒好氣地鬆手,拉著她往前走。
「玉簪?」放開了他的手,范濤狐疑地抬眼看去,果真見著二姐頭上插了根白玉簪,這玉簪是爹給的,每個姐妹各有一根,是定情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