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
子嬰唯恐她再觸怒天顏,連忙上前勸阻。「姑娘,妳還是別再說了,不然事情只會更糟。」
皓月瞅著背對自己的傲然身影,似乎在兩人之間隔出一道無形的鴻溝,只得嚥下舌尖的話,帶著滿身的沮喪離開了。
待送她出了紫微宮,子嬰才踅了回來。
「皓月姑娘走了。」
琅邪將雙手背在身後,靜默不語。
「王上?」
他旋過身來,神情肅穆。「宣太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遊街示眾?」
秋筠聽到同伴傳回來的消息,險些暈厥過去。
「現在囚車已經來到大街上了,其它人都跑去看,本來我們是打算趁亂劫囚,不過戒備太森嚴,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我還聽說……」
她急著拉扯他的袖子,「你還聽說什麼?阿耀,你快說!」
他抽噎一聲,「我還聽說遊街示眾之後,今日午時,秋大哥就要在城西的牌樓前當、當眾處斬,嗚哇……嗚……」
「不……大哥!」秋筠哭喊著跑了出去。
阿耀急著跟上去。「筠兒!」
「大哥!大哥!」她一路喊著,哭紅雙眼只想見兄長最後一面。
街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的目送囚車經過,在他們心中掀起了更大一波對當今朝廷和君王的不滿浪潮。
挺直背脊坐在囚車內,秋緯的神情平靜,一副慷慨赴死的態度。
「大哥!」
熟稔的呼喊終於讓他產生動謠,臉色丕變,陡地側身住後看,果然見到妹妹飛奔而來。「筠兒?」他最不希望她見到自己的死狀。
秋筠努力想靠近囚車,卻被押解的官兵給阻擋下來。「大哥!大哥!」
「快走!不要來看!」秋緯揚聲叫道。
她哭得泣不成聲,「大哥。」
阿耀連忙將她拉進人群當中。「妳想找死啊?萬一被發現我們是一夥的,大家都沒命了。」
「你怕死我可不怕,放開我!我要去救大哥!」她激動的哭叫。
他用袖口抹去臉上的淚水,「誰說我怕死?可是單憑我們兩個怎麼救得了秋大哥?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大哥被處死?」秋筠心中悲痛逾恆。「天理何在?天帝為什麼不張開眼睛?」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午時問斬?」皓月臉上一片慘白,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聽到的消息。
宮女有些後悔告知實情。「姑娘,妳還好吧?」
「現在是什麼時辰?」
「就快午時了。」
皓月嬌軀晃了晃,不假思索的便往外衝。
她必須去阻止,不能讓秋緯就這麼被斬首示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為什麼?她費盡心思想要阻止百姓和朝廷之間的對立,可是最終還是走向毀滅的命運,是她的力量太薄弱了?還是歷史根本無法改變?
心臟彷彿被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掐住,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姑娘,妳不能出去!」宮女慢了一步,沒能攔住她。「王上有旨,不准妳踏出瓔珞宮,姑娘。」
才衝出寢宮,皓月就被一雙鐵臂抓個正著。
「妳要上哪兒去?」
他就猜到她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
皓月仰起憂急參半的小臉,不待喘口氣,反手揪住他的衣襟。
「琅邪,現在還來得及,我求你快下旨停止行刑,你不能殺了他,我求求你,你要是現在殺了他,反而會激起百姓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怒,你是在逼他們造反,你知不知道?」
琅邪目光閃了閃,「那也是朕該煩惱的事,妳不需要擔心。」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一意孤行?為什麼我這麼努力還是改變不了你?」她痛哭失聲的捶打著他,無力感和挫敗感的雙重打擊讓皓月崩潰了。「為什麼?為什麼?」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為了什麼?一切還是沒有改變,她救不了任何人,那麼為什麼要選上她?
他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還是忍住。「就算妳恨朕也好,他是非死不可,何況就算現在下旨也已經太遲了。」
皓月刷白了臉,嬌軀劇烈顫抖,猛力推開他,笑得苦澀。「我錯了……我以為改變得了你,原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就因為秋緯有張和死去的父親同樣的臉孔,所以對他總是懷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希望他能代替死去的父親好好活著,可是這一刻她卻救不了他,強烈的內疚和自責擊潰了她。
「不許妳再責怪自己,朕會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琅邪扣住她的肩頭,用力搖晃。「妳要相信朕!」
她奮力掙開他,啞聲大喊,「不要碰我!」
一步一步踉蹌的後退,在淚眼矇矓中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居然是個草菅人命的劊子手,皓月心痛到無以復加。
「我要離開你。」她幽幽的說。
琅邪俊臉一沉,「妳說什麼?」
「我說我要離開你。」即使她再愛他,可是在她道德感甚重的觀念裡,他的所做所為都是錯的,皓月無法說服自己嫁給這樣殘暴不仁的男人,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的跟他共度一生,她永遠忘不了那些無辜冤死的人。
他抽緊下顎,嗓音冷冽。「妳再說一遍。」
這回她的口氣更堅定。「我要離開你!」
「妳真的想離開朕?」琅邪用著冷漠的口吻問道。
皓月決絕的迎視他的瞪視。「對!」
兩人互瞪著對方,像是在等待對方先妥協。
「好,朕就成全妳!」他咬牙低咆。
她滿眼驚痛地看著琅邪惱怒的拂袖而去,顫抖的抬起小手,摀住逸出啜泣的雙唇,最後再也撐不住,蹲下身來嚎啕大哭……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王上真的捨得把她趕出宮?」菀妃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愛嬌的偎在睽違已久的男性胸懷內。
琅邪低哼一聲,「朕已經受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