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惡作劇落在KK的眼中,KK似乎對她的舉動感到意外和不贊同,但在季蓉渲堅定的眼神下,他只有保持沉默。
「在海邊時你不是說你不喝酒嗎?」男子的意外不亞於KK。
「難不成這一瓶酒的錢你也付不起?」她故意用狐疑的眼神望著他黝黑、線條堅毅的臉龐。
平時一杯XO的價錢在酒吧的價位已是相當昂貴,更何況她點了一整瓶。
季維仁做生意有個原則,只收現金,不接受刷卡,她這麼做是故意想讓對方難堪。
沒想到對方眉頭皺也沒皺一下,輕鬆自在地向KK說:「就照小姐的要求吧!」
喔!擺闊!好啊!她有的是辦法把他給整死。
KK一送來酒,男子便很有紳士風度地為她倒酒,然後舉杯向她敬酒。「CHEER!」
「CHEER!」她趁他一仰而盡的時候,迅速地將杯中的酒往地上倒。
「你的酒量不錯嘛!」男子眼露揶揄。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她看了他已空的酒杯,自作主張地又替他點了杯口蘭地。
「CHEER!」這次換她向他敬酒,然後又故技重施地把酒給倒掉了。
她發現對方的確有好酒量,三杯白蘭地下肚竟面不改色。
「再來一杯。」她笑裡藏刀。
「何妨。」他也十分乾脆。
兩人竟然就這麼拚起酒來,不知是男子故意裝傻,還是季蓉渲動作夠快,一瓶XO被她倒光了,男子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不介意我再開一瓶XO吧?」兩瓶XO加上他剛剛喝下的白蘭地,待會兒他非被留下來洗碗不可,而這就是季蓉渲的企圖。
「好哇!」看來男子大概醉了,不然,他不會回答得如此乾脆。
KK又替她送上一瓶XO,但卻不忘用眼神警告她:小心玩火自焚。
季蓉渲笑了笑,丟了個「一切看我」的眼神給KK,然後又開始向男子敬酒。
沒有多久,一瓶XO又被她倒光,而男子也喝下差不多二十杯的白蘭地,但令季蓉渲跌破眼鏡的是,他似乎還很清醒,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相當清醒。
看來,這個遊戲一點也不好玩,於是季蓉渲決定走下一步棋,那就是先叫他付帳。
她故意向KK使了個眼色,KK也相當有默契的向男子說:「先生,本餐廳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在客人連點兩瓶酒後都得先買單。」
的確是不成文的規定,真佩服平時憨憨的KK竟然會說出如此絕倒的話。
季蓉渲惡作劇地看著男子拿起帳單,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總數一眼,然後丟了一張金卡出來。
好戲上場了吧!季蓉渲拿起他的金卡,故作為難狀道:「先生,很抱歉,本店只收現金。」這也幾乎成了這家餐廳的特色了。
原以為男子會露出困惑或難堪的神情,沒想到他從自己皮夾裡掏出了令季蓉渲窒息的一把鈔票,他不但付了酒帳,還給了為數不小的小費。
可惡,竟然失算,她恨恨地想著。
「唔,還要不要再喝?」他看向她,問得十分故意:「其實,你應該先準備一隻水桶,兩瓶XO倒在地上似乎太暴殄天物了。」
天哪!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把酒倒掉,為什麼你一點也不心疼?」
「心疼?」他的表情彷彿她問了個傻問題,「我從不瞭解什麼叫心疼,但我卻瞭解,一旦看到我喜歡的東西,我極願意付最高代價得到它。」他忽然將一把鈔票丟到她面前,態度輕佻的令季蓉渲光火。
這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他是在給她難堪,這下子真是玩火自焚了!
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季蓉渲氣憤難當。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我是不出售的。」
「而我也不預備買你。」他笑了笑,他的笑比打她一巴掌還來得令她難堪。「這是給你為我作畫的酬勞。我問過海邊的人,他們告訴過我你作畫的價碼。」
她現在才完完全全後悔畫了那張畫。「我不要你的錢。」
「那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了。」他的聲音忽然溫柔起來,不再充滿嘲諷、冷漠。「忘了你有多厭惡我,收下這筆錢吧!太高傲對你的生活是沒有一絲幫助的,你該知道的。」
顯然他打聽過她,她恨恨地咬著下唇。
「我生活的很好,」她不想被他看穿一切,「你也看得出來我爸爸的餐廳生意很好,我不缺錢用。」
「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他慢條斯理的說,「但我更相信我聽到的。」
「你聽到什麼?」
「如果你父親真的在乎你,就不會讓你穿這樣的衣服在餐廳工作。」
「憑勞力工作有什麼不好?」她討厭他說話中所帶的偏見,但更傷心的是,他並沒有說錯。有哪個父親肯讓自己女兒受到客人輕薄而不在乎?
「你認為你是在憑勞力工作嗎?」他的眼光在她身上搜索,此刻的她,彷彿是一絲不掛地。
此刻,季蓉渲只想離他遠遠的,因為他的眼光令她心頭打顫。
「我還有工作。」
但就在她轉身的剎那,他卻握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動彈不得。
「到底要多少錢?」他一對深黑的眼眸不帶笑意地望著她。
「我說過那張畫我不賣!」她想用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
「也許你可以再幫我畫一張。」
「我不做無聊的事。」她憤怒地回答,但他卻大笑了起來。
「我不認為我們在一起會很無聊,相反地,我很想和你多相處些日子,你開個價吧!」
季蓉渲內心的一根弦忽然繃緊了起來,她以空著的手舉起酒杯,將杯中剩的酒朝他的臉上潑了過去。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季蓉渲成為餐廳內的注目焦點,但她一點也不在意,不顧四周的竊竊私語和身後投來的眼光,迅速地逃離這令她難堪的現場。
季蓉渲恨恨地脫下身上的工作服扔在地上,同時發誓,就算父親拿刀子逼她,她死也不會再穿上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