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好吧?阿琇……也是叫你學長啊!」她怎能喊得比阿琇更親密?畢竟阿琇才是他女友啊……她心口一陣撕裂的劇痛。
她以為自己可以面對這件事,才來上課,但實驗了三堂課,只證明一件事——她無法面對,光是看到他們坐在一起,就讓她連呼吸都好痛苦。
她低頭想繞過他,「沒事的話,我走了……」
「等等。」那是因為朱潔琇怎麼也無法直接喊他名字,只好叫他學長,假裝親密。
哪有交往中的情侶,女方老是叫對方「學長」的?這傻瓜分明一點也沒看出他和朱潔琇之間完全不像情侶啊!她真會找朱潔琇攤牌嗎?
她寥落消沉的模樣讓他心疼,幾乎想衝動地說出實情,可瞥見教室內的朱潔琇雖拿著手機在聊天,其實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只得開口道:「我和……阿琇要去吃飯,你要不要一起來?」
「不。」在他們身邊,她怎麼吃得下?她編了個藉口,「我要去我爸的醫院做檢查,你們去就好了。」
「你的傷還好嗎?」
「好多了。下禮拜就可以拆線。」
他取出一個星形糖果盒,「這是她要給你的。」他另外取出一個紙袋,「這是我要給你的。」
星形糖果盒是來自她喜歡的糖果店,但紙袋……「這是什麼?」
「你會喜歡的好東西。」他已買了好幾天,現在才有機會給她。
「好東西?」她頓時想起還留在她電腦裡的那些圖片、影片,落落寡歡的臉蛋終於綻開他熟悉的燦然笑靨,隨即又被層層愁思淹沒,卻還強顏歡笑,心碎的模樣讓他再也無法忍受,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康皙愕然,「學長?」下意識地望向朱潔琇,她還在講手機,正好轉過頭上,沒看見教室外的他們。
「對不起。」不顧路過的學生側目,他緊擁住她,一遞又一遍地喃語:「對不起,對不起……」
原以為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沒想到對她造成這麼大的打擊,雖讓他明白了她的心意,也更是心疼;他明白了她對的感情,而他的心意,要何時才能對她坦白呢?
康皙以為他是在說她的傷,結巴地解釋:「還、還好啦,已經不痛了。」熟悉的溫暖胸懷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幾乎錯以為只要伸手環抱他,就能永遠留住他,但手裡的糖果盒提醒她,這樣做,是對不起她的好友——她立刻推開了他。
「我要走了,跟我爸約好的時間快來不及了。改天再和你跟阿琇吃飯吧!」她匆匆一笑,卻不敢看他,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跑開。
第八章
一口氣跑出學校,康皙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
她一直試著把這件事當成跟幼年時,她和弟弟的爭奪一樣簡單。他們倆搶玩具、搶點心、搶父母的關愛眼神,偶爾她會很有長姐風範地退讓,不過大多時候還是以拳頭決勝負,誰打贏了就是誰的,心甘情願,沒有耍賴,沒有悔恨。
但這次不行。她無法把楊昊禮當成一盒餅乾,拱手讓給她最好的朋友。
因為活生生的人畢竟不是物品吧?他會對她笑,會哄她,會關心她、呵護她,而且她……已經對他投注了感情,才會這麼難以放棄吧?
她忽想起自己半個多月前對朱潔琇說的那番「備胎論」,以她那番瞎謅的論點,她現在該去找個跟楊昊禮相似的替代品,順利展開另一段戀情,完全毋須傷心難受。
阿琇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阿琇當時還對她的理論持懷疑態度,如今對這個管學長的「相似品」不是適應得挺好的?這一周來,她每晚都和楊昊禮相約出門,不斷誇讚他的優點,還買了好多她喜歡的甜點,說是感謝她這個「紅娘」,讓她甜在嘴裡,苦在心底……
康皙強忍許久的淚水終於潰決,滑出眼眶,順著兩腮淌落。
「不要哭。」她很快抹去淚水,喃喃自語,「哭是沒用的,你會和六百爭到底,但從不跟阿琇爭,何況一個禮拜前不說,他們現在處得這麼好了,你才把事情說出來,不是讓阿琇困擾嗎?」
淚水仍定止不住,她試著開解自己,「既然阿琇跟他在一起,不如我就跟管學長湊成一對吧?」
管學長喜歡甜食,跟她很有話聊,而且外型和他相似,也比他帥,把他們放在任何一個女孩心裡的天枰上,—定是管學長的那端下沉……她的除外。
可能他的這端已經裝進了她這幾天偷哭的淚水,才會比較重吧!
淚水越揉越多,沾濕了楊昊禮給的紙袋,她拉開一角,巧克力的香味撲鼻而來,裡頭竟全是巧克力糖。學校附近所有賣巧克力糖的店她都知道,但袋內的糖有些她卻沒見過。
印象中,她似乎提過一次她最喜歡巧克力。他跑了多少地方,才買到這麼多種巧克力糖啊?
她愁苦的臉蛋逸出一絲微笑。真奇怪,每回她聒噪不休時,他總是一副希望她閉上尊口的忍耐模樣,怎麼她只說過一次的話,他都記得?
她失神地又走了一段路,熟悉的招牌映入眼簾,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走到廣海盟旗下的KTV來了。
KTV生意一向不錯,今晚卻見服務生進進出出,店長站在門口不知張望著什麼,神情慌亂。
「發生什麼事了?」
店長一見許久不曾來此的康皙,宛如看到上天派來的救星,「大小姐!幸好你來了,店裡有人鬧事,我們沒辦法阻止……」
她踏入店內,「沒連絡人來處理嗎?」
「海哥剛好送海嫂回去了,琇姐連絡不上,不過德少爺帶人來了,已經進去包廂。」平日言笑晏晏的大小姐怎麼了,神情如此凝重?
「阿琇今天有約會,不會來了。」她眼底掠過陰霾,順手將手邊的東西都交給店長,「讓六百處理,事情只會越弄越糟。哪間包廂?」
一踏入鬧事的二十五人大包廂,康皙不由得蹙眉。壁壘分明的兩邊,一邊是以弟弟康德為首的六人,另一邊卻足足有十七人,全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楊以信赫然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