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她尖叫著掩耳躲進一處傾倒的牆下。
「由得了你嗎?倪家小姐。」來人低沉的嗓子像是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緒。
倪家小姐?!沙盜怎麼會認得她?
「想不到你也會落到這個地步呀!倪瓏月。」那人這次開口又多了點譏笑,像是跟她有著深仇大恨。
她想不通呀!她待人處世一向平和,何時會和沙盜結了怨?
不過她照樣把雙耳摀住,像掩耳盜鈴之人一樣可笑。
「你是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像抓小狗一樣把你拎出來?」
她依舊不動,閻滌非探手抓住她的手臂,惹得瓏月驚叫連連,心急之下胡亂掏出身上唯一可護身之物,便要朝他揮刺。
誰知那把尖銳的匕首剛探出來便被無情的掃落地,落得一聲清響。
「哼!不自量力。」
「是你!」瓏月直到被人狠狠拽出來,才終於認出眼前的男子是誰。
「是我。」而他竟因此笑開。「久違了,倪瓏月,希望沒讓你等太久。」
第三章
這男人的頑強她是早就知道的,但他追逐的速度未免快得離譜。
「你是來殺我的?」
他淡笑不語,卻更引人膽寒。
瓏月倒抽口氣,眼角瞥見那把被掃飛落地的匕首,不管是不是不自量力,她撲到地上企圖拿回它——
「好痛……」小手剛碰到匕首便被一隻馬靴狠心的踏踩住,力道雖不會踏碎她的手骨,卻仍痛徹心肺。
「你拿那東西想幹嘛?殺我?還是自殺?」
他傾身撿起匕首,卻對這把似曾相識的凶器迷惑起來。
「放開小姐!」巧意這時也被沙浪拎了過來。
他沒理她,陰鷙的眼鎖定瓏月。
「這東西,你從哪裡拿來的?」
「那是閻陽給小姐的!那一晚小姐什麼都沒做,你要找的人是我,是我叫人抓閻陽的——」
「你的話未免太多了點。」他彈指點上巧意身上的穴道,讓她只能乾著急卻有口難言、動彈不得。
「放開巧意!」
「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這可奇了。
「你要找人報仇找我就好了,別殃及無辜——啊!」小手被他更使勁的踩踏。
「我當然會找你,而且也已經找到了你,不是嗎?不管你逃多遠,事實證明……」他未語先笑。「我遵守承諾的能耐還是滿行的。」
咬著牙,瓏月軟語相求。「那就放了巧意。」
「為何要?」他幾乎想笑她的癡傻。「就算剛才那丫頭說的都是真的又如何?對我來說,是誰親手殺了閻陽已不重要,只要是將軍府的人,全都該死。」
「那就快殺了我啊!」
他搖了搖頭,像是對她的視死如歸很不能苟同。「我話都還沒說完呢!倪小姐。對你來說,閻陽只是一個人,但對我們來說,他卻代表了整個黑巖國,不是你想的殺一個人來抵命便可作罷。」
「你到底想怎樣?」
他不答反問。「先告訴我,你怕死嗎?」
「我……我能不怕嗎?」若不怕死,何必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怕嗎?」他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怕,我怕死!此刻的我比誰都怕死,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是小小的取悅了我,但還是讓我失望不少,我想念那個在牢裡挑戰我的怒氣的勇敢女人。」
這人……這人到底想怎樣?
「所以我想給你一點回報。」
他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但瓏月可不會傻傻的往好處想。「我不會因此感謝你。」
「哦!你會的。」他似乎以玩弄人為樂。
「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以拿這把中看不中用的匕首再殺我一次,雖然成功的機會絕對是零;或者,拿這東西往自己的胸口刺,只要讓這匕首整支刺進你的胸口,我就饒了你,不管你是死是活。」
結果還不都是死路一條!瓏月狠瞪著他,拒絕接過匕首。
「不要?我以為我給你的選擇已經很慷慨了,就算再怎麼怕死,也該知道哪一種死法比較不痛苦,比較有尊嚴一點。」
她當然知道哪一種才能有尊嚴的死去,但她為什麼要稱他的心意?尤其在他肯定不安好心的情況下;更何況,死對現在的她來說是種解脫,如果可以,她會毫不猶豫,但她不行!
他有他自己的承諾;她也有對她父母親的承諾。
「那好,我也給你兩個選擇,不是你親手殺了我,就是馬上放我們走。」
「談判破裂。」他無限可惜的宣告。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表情離真正的惋惜還差好長一段距離。
瓏月看著他把玩著匕首,心裡揣測著他的下一步,當看到他往巧意走去,她心裡馬上喊糟。
「既然你這麼沒有行動力,不如就由我先做個示範,你眼睛可要睜大點,看清楚了,這裡能讓我示範的人也只有一個,一個人又只能死一次,別讓她白白浪費了。」
「不!你不能這樣!」瓏月驚恐的叫喊。
「不能嗎?你可以用你的雙眼親自證實我到底可不可以。」
他走向巧意的身後,將匕首放進巧意的手裡,然後牽引著她的手往她的胸口前進——
「不要!不要這樣!」
瓏月看著巧意驚駭的表情,知道她想哭叫求救卻無能為力的痛苦,心裡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很簡單的,只要往這裡慢慢刺下去……」他不為所動,大手仍牽引著巧意握住匕首停在她的胸口上。
「不要這樣,求你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怎麼會是開玩笑呢?你看,這匕首其實還滿利的,輕輕刺一下就流血了。」
如他所說的,巧意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因為她淡青的衣衫在胸口處已泛出鮮紅的血跡。
「不……別傷害巧意!求你放過她,你要我怎麼做我全答應,你不是要我死嗎?我可以!我可以的!」
瓏月爬起身子上前欲奪回匕首。
他不是給了兩個選擇嗎?
剛才是她不識好歹,現在她想通了,不管什麼承不承諾的,他要她自裁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