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還能說什麼?問題是子賢的父母一點都不想要她這個殘缺的媳婦啊!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他迫切地想見到她。
「你下班再來。」她不要他連工作都丟下。
「不要!沒見到你,我也沒心情上班了。」
三十分鐘後,子賢飛奔而來,他一看見茉莉,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抱著她,怕她又會消失似的,久久都不願放開。
「子賢,我快窒息了。」茉莉終於發出微弱的抗議。
子賢聞言放開她,他細細地打量著她,確定他的茉莉毫髮無傷後,他的情緒才漸漸地緩和下來。
茉莉讓他在沙發上坐下,她煮了兩杯咖啡,坐到他身旁。
「茉莉,你真心想跟我分開?」對於這個問題,他掙扎了很久。
「我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不是嗎?」茉莉依然維持著表面上的平和,他們兩人之中一定要有一個較理智的,這個人非她莫屬。
「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我不相信我們真的生不出孩子,你這樣草率地決定,讓我覺得受到很重的傷害。」
茉莉的心一沉,她明白子賢還是想要孩子的,他只是樂觀地假設,他們還是有機會生自己的小孩。若他說:「沒有孩子也無所謂。」也許她會好過一點吧?
「萬一我永遠無法替你生孩子呢?」她殘忍地假設。
「不會的!」
他這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怎麼不會,你明明知道我已經動過手術,醫生也說我很難受孕,你為什麼還要這樣自欺欺人?」她也激動了起來。
「茉莉,只要我們相愛,一定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你不要這樣就判我死刑好不好?」他根本說不出一個好方法,他只想留住茉莉.就算不能結婚,他也不要失去她啊。
「你是說借腹生子嗎?由你去跟別的女人生小孩,我來撫養?」茉莉不得不提出這個子賢開不了口的問題。她已經想得夠多了,所有的可能她都想過,但沒有一條路是她認為行得通的,才會毅然地決定解除婚約。
「你不要這樣說,我沒那麼殘忍!」他說得心虛,實際上他就曾這樣想過。
「事實就是這樣,你要跟我在一起,就必須面對這樣的問題,除非你永遠都不要有自己的骨肉。」茉莉苦笑了一聲。「不可能嘛!對不對?你既然是獨子就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小孩,你們林家還要靠你傳宗接代,我這樣的女人,嫁給你只會更痛苦而已,與其讓我們都承受那麼大的精神壓力,不如放了我吧!」
子賢一時無言以對,她說的都是實話,他的父母親也勸了他許多次了,每個人都叫他要死心,彷彿他的生命意義只是為了林家傳宗接代,除此之外他就別無選擇,他要向誰喊冤?
在茉莉面前他永遠無法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林子賢寧可要你,也不要生什麼小孩!」這不是他能做的事,他也不想欺騙茉莉。
「或者,你要我當你一輩子的情人?你去結你的婚,生你的小孩,我只做你的情人就可以了?」
茉莉的這番話,瞬間像煙火般在兩人的心上爆開,這是一個荒謬的想法,卻是他們都不只一次閃過的念頭,只是誰都不願意承認而已。
「這對你一點都不公平,我不會這樣做的。」子賢也不願這樣委屈她,他太瞭解茉莉了,她有心靈上的潔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正是茉莉性格的寫照。
「那你說,我們的未來在哪裡?」她心碎地問他。
我們的未來在哪裡?一句話讓子賢啞口無言,他也不知道他們的未來在哪裡,難道他們今生真的無緣嗎?
身為一個男人,卻不能好好地守護自己心愛的人,他好想痛哭一場。
「茉莉,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啊!」他痛苦地抱緊她。
茉莉僵在他的懷裡,她想起杜珩,他的懷抱像一個溫暖的避風港,在她絕望的時候緊緊地守護著她,他是一個像風又像雲的男人,卻給了她安穩的感覺。
「子賢,如果你愛我,就該讓我自由,我不能帶給你幸福的未來,我們應該就此停住,不要再繼續下去。」茉莉心痛地說。
「你真的要放棄我們七年來所建立的感情?」他感覺到懷裡的女人已經離他好遠好遠。
「這是我們的宿命,我只是慶幸我們還沒結婚,這樣的傷害算是最小的。」她真的這樣想。
「你理智得殘忍。」來自各方的壓力,已經讓他的心殘破不堪,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一個人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陪他一起堅持下去,他的心中充滿著絕望的無力感。
「以後你會感謝我的。」她想得很多,以致於已看得很透徹。
「我現在卻覺得自己有點恨你。」他坦白說。
茉莉好想大笑,子賢竟然說他恨她,看來真正絕情的人是她。
「若恨我會讓你好過一點,你就恨我吧。」
談了半天也談不出一個結論,這樣分手,是最好的方式吧?她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 * *
一個星期後,帶著重生後的心情,茉莉回到她原來的生活,回到她已經留職停薪兩個月的學校上班。
她任職於一所私立大學的圖書館,也就是她的母校,她畢業後經由學校裡的甄試,順利地得到這份工作,算算也已經做了近三年了。
子賢比她大兩屆,畢業後又念了兩年研究所,去年才剛退伍,退伍後順利地進入一家頗具規模的電子公司擔任研究人員,待遇還算不錯。
去年年底他們決定先訂婚,再擇日舉行婚禮,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意外,讓他們幾年來的愛情毀於一旦。
分手,是他們最後的結局嗎?
茉莉想這個問題想到心都碎了,答案卻都是一樣的。分手,讓子賢再找一個能替他生孩子的女人。她不要兩人一輩子都活在深深的遺憾之中。
而茉莉與杜珩在機場分別後,他們就沒再見面,他堅持要過自己的生活,茉莉也無立場說什麼。他在出國前一個晚上打了電話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