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為紫鵑夫人!」南宮卓滿意地瞧見祈劍寒僵了一僵,說道。「來!喝口茶!我告訴你詳細的情況。」
花園裡,一個纖細的身影來回輕巧地踱步,動作雖大,卻沒弄出半點聲息。
「膽小鬼!沒出息的傢伙!」洛君妍透過花叢,望向南宮卓的房間,一對秀眉攏起,口中喃喃自語地罵著自己。
她在花園裡已經待上好一陣子了,卻一直不敢去敲南宮卓的房門,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舉步向前,但總在最後一刻又將腳縮了回來。就這樣反反覆覆的也不知有多少遍。
她想見他,卻又心慌意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上午她從南宮卓身邊落荒而逃後,一個人在城裡混了一整天,思考了許多她從前未曾想過的東西。自小與師父、師兄一起生活,她鮮少意識到自己是女孩兒,直到遇上他,才明顯地察覺到男女的差異。
他讓她敏感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
看來,丹芷姐的忠告來得太晚,她已經無法自拔了。
再度望向那個透出燭光的房間,洛君妍的眼底藏著一絲不自覺的脆弱。此時的她大異於平日的古靈精怪,任何明眼人只消瞧她一眼,就會猜到她為情所困。
他又在看書嗎?真不懂他為什麼總喜歡看書,連出遠門也要帶上兩本。洛君妍輕輕吁口氣,終於向自己的怯懦投降,轉身準備回房。
就在她轉身的當口,她自眼角瞥見一道黑影閃入南宮卓的房間。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悄悄靠近房門口,側耳傾聽。正好聽見南宮卓喊那個人作「祈劍寒」。
洛君妍愣上半晌。祈劍寒?會是丹芷姐的祈劍寒嗎?
猶豫了一會兒,她往伊丹芷的房間奔去。
第五章
「丹芷姐!」洛君妍砰地推開房門,坐在銅鏡前的伊丹芷被嚇得站了起來,右手撫上胸口,驚魂未定地瞪向來人。
等看清是洛君妍後,伊丹芷才吁出一口氣,皺眉埋怨道:「小妍,你想嚇死我嗎?下回別再這樣!」
「丹芷姐,跟我來!」洛君妍不由分說地拉起伊丹芷的手,扯著她往外走。
「你做什麼?這麼晚了要上哪兒去?你還沒跟我解釋,你為什麼失蹤一整天?」伊丹芷不會武功,所以雖然試圖抽回手,還是被她拉著踏出房門。
「這些我等會兒都可以跟你解釋,但如果你現在不跟我來,或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快靠近南宮卓的房間時,她忽然將伊丹芷抱離地上,施展輕功,往前竄去。
「小妍,你幹什麼?」伊丹芷一頭霧水,驚呼道。「放我下來。」
洛君妍搖搖頭,沒說話。丹芷姐沒有武功,所以她必須將她抱起來,否則房裡的人一定會聽見她的腳步聲。
如果讓那人走了,她不就白費工夫了?或許是因為她自己身陷情網的緣故,她很想讓丹芷姐和她所愛的男人再擁有一次機會。
洛君妍在南宮卓的房門前,將伊丹芷放下,對她耳語道:「快敲門。」
「深更半夜的,我怎能去敲大少爺的房門?」伊丹芷堅決地搖頭。「小妍,我對你們的事無能為力。」
「現在不是我和他的事,是你的事!」洛君妍低聲急促道。「你不敲?沒關係,我幫你!」語畢,她飛快地伸手敲了下門,然後溜得無影無蹤,丟下呆愣原處的伊丹芷。
幫丹芷姐是一回事,可是她還沒準備好面對南宮卓。
房門立即被打開,伊丹芷聽見開門聲,無奈地轉向房門,正要道歉,才發現自己對上一雙深邃冷硬的漆黑眼眸。
在四目交接的同時,兩人都猛地一震,伊丹芷更是向後退了兩步,臉上血色頓失。
「劍寒,是誰啊?」南宮卓見門口沒有動靜,從房中走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紫鵑夫人?」他直覺地望向祈劍寒,發現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向來沒什麼溫度的瞳眸,此刻卻閃著複雜濃烈的情感。
他們終是見面了!可是,以他和劍寒的武功,怎會紫鵑夫人走到了門口都不知道呢?腦筋一轉,洛君妍的笑靨浮上腦海。大概只有這丫頭才有本事玩這把戲吧?南宮卓暗自忖道。
「祈劍寒!」最初的衝擊褪去,伊丹芷瞇起雙眸,充滿恨意地低喊道。她恨他,也恨自己,因為方才乍見他時,她只想撲進他懷裡,緊緊摟住他。「你終於給我遇上了!」
「可不可以讓我們獨處?」祈劍寒輕聲對南宮卓說,但雙眼仍是瞬也不瞬地凝視伊丹芷。
「呃……」看這情形,紫鵑夫人好像想把劍寒碎屍萬段的樣子,不過,瞧見祈劍寒強硬的表情,南宮卓還是讓步地說。「我出去走走。」
說罷,他替他們關上房門,然後藏身於附近的一棵大樹上,以便在情況超出控制時有所行動。只是,他不知道,洛君妍也躲在另一棵大樹上。
房內,兩人相視無語好一陣子。
祈劍寒坐回他原本的位子,英俊的面容帶著高深莫測的表情,打量著蒼白僵硬的伊丹芷,黑眸中的一切情緒都已被抹去。
伊丹芷扶著桌緣穩住自己微顫的身軀,恨意點燃她的雙眸。十年了!她不見他已有十年了!這十年中的每一天,都是對他的恨支持她走下去。
去啊!殺了他!她心底有個聲音催促著。他害死了你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殺掉他嗎?現在他就站在你的眼前……殺了他!
一咬牙,伊丹芷拔下髮簪,一頭秀髮直洩而下,她一步步朝祈劍寒逼近,而他卻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我知道想殺你無異是以卵擊石,但無論如何,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她的聲音出奇地沙啞,平日那股輕柔的哀愁,如今決堤般地狂湧而出,轉變成強烈的傷痛。
「丹丹……」祈劍寒輕輕開口。
「不許你那樣叫我!」伊丹芷幾近尖叫地喊道,眼眶驀地湧上淚水。她停在離他不到一步的距離,緊握髮簪的雙手高舉,已然瞄準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