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這是一場永無止息的噩夢。
小若亞慌得連忙轉身躲進被窩裡,將自己蓋得密密實實的,她以為只要自己看不見、聽不見!這樣她就可以假裝她的世界還是一片美好,是不是呢?
???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若亞在哭泣中睡著了,等她醒過來時,母親已經面帶笑容的坐在她的床邊。
母親臉上的笑容好甜、好溫暖,要不是她的臉上還有青青紫紫的瘀傷,童若亞會以為剛剛那一場暴力只是她的噩夢而已。
「媽——」小若亞的手撫上母親臉上的傷痕,她知道那一定很痛,因為,母親達她那一份也一起承受了。
顏憶秋溫暖的掌心蓋上童若亞的小手。「媽咪沒事,小亞別難過喔!」顏憶秋強顏歡笑的對女兒這麼說。
最後一程了,她要跟小亞好好的過,她不想再傷心流淚了。
「小亞,來!看看媽咪幫你準備了什麼?」顏憶秋將擱在床頭櫃上的小碟子拿到小若亞的面前。
小碟子裡頭有童若亞最愛吃的餅乾,是顏憶秋自己烘焙的。
以前,只有在特別的日子,媽媽才會親手烘焙餅乾給她吃,而且每次她都只能吃個幾塊,像是珍惜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一定要慢慢的品嚐才行,可今天——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媽咪會烤餅乾給小亞吃?」小若亞張著大大的眼睛,亮晃晃的看著母親。
「因為……」顏憶秋在腦中想理由。「因為我們要慶祝。」
「慶祝什麼?」
「慶祝媽咪有個像小亞這麼乖的女兒。」顏憶秋紅著眼眶,忍不住張開雙臂緊緊的擁住女兒。
「小亞,媽咪好愛、好愛你。」
「媽咪,你哭了嗎?」童若亞聽到母親哽咽的嗓音。
「沒有,媽咪沒哭,媽咪是在高興。」背對著女兒,顏憶秋偷偷抹去了淚痕才放開女兒,硬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給小若亞看。
「小亞乖,快吃餅乾,吃完之後就上床睡覺,過了今天以後,你便是一個全新的小若亞,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了,媽咪……媽咪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再打你的。」顏憶秋說著說著又流淚了。
小若亞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難過,她只知道媽咪傷心,所以媽咪更需要幸福餅乾。所以,她伸手拿了一塊餅乾給母親。
顏憶秋接過手,母女倆一起品嚐著幸福的滋味。
小若亞邊吃還邊數餅乾的數量。「媽咪,這一次小亞可以吃幾塊餅乾?」
「小亞高興吃多少就吃多少。」
「真的嗎?」小若亞將幸福的感覺全寫在小臉上,她真的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嗎?
「真的。」顏憶秋給了女兒一個肯定的微笑。
小若亞將餅乾辦成兩半又兩半,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她的幸福。
這一次她貪嘴多吃了幾塊!但不要緊的是不是?因為,媽咪說過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她可以愛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完了餅乾,小若亞還喝了一杯溫熱的牛奶才上床睡覺。
媽咪一直陪在她身邊!而一整個晚上她都睡得很香甜,沒有爸爸的拳頭、沒有媽媽的哭聲,她覺得這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了。
顏憶秋一直等到女兒入睡,她才離開。
離去前,她給了女兒一個晚安吻,還落下淚……
她苦命的女兒啊!她希望這輩子小亞都能過得幸福,不要像她一樣生活在暴力的陰影下,為此,她決定要救贖女兒的人生。
小亞,希望你能諒解媽咪的離開……
顏憶秋幾乎是撒著淚離去的,而無辜的童若亞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世界已經開始變天了。
???
小若亞在清晨醒來。
她的窗戶是開著的,陽光灑進來,亮晃晃的屋子、暖烘烘的世界,童若亞覺得今天的日子似乎特別的不一樣。
她沒有聽到爸爸的咆哮聲,也沒有聽到任何東西被摔破,她是在一片寧靜中醒來的,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小若亞赤著雙足下床,打開門,探頭探腦的找母親。
「媽咪,媽咪——」
小若亞敲敲母親的房間,好半天都沒人應門,她伸長了手臂轉動門把。
門開了——
小若亞看到母親還在睡,而父親就躺在媽咪的旁邊,只是——爸爸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
五年後——
「厲行,找到人了!」衛向衡衝進雷厲行的大本營,以直搗黃龍之姿闖進雷厲行的天地。
雷厲行馬上迎了上去。「在哪裡?她在哪裡?」
衛向衡拿出他跟電視台借來的紀錄帶,又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電源,電視螢幕播放的正是五年前最駭人聽聞的殺夫案件。
在新聞主播的後面,有這條新聞重點人物的特寫。
是她!
是她!顏憶秋!他找了多年的初戀情人。
其實,說顏憶秋是他的初戀情人也不恰當,畢竟,那時候顏憶秋是個大他十歲的生命線義工,而他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混混,跟著大哥在街頭混,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那時候他天真的以為混幫派很容易,只要一群人拿著棍子耍耍威風就有飯可以吃,而且,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所以,他懵懵懂懂的加入了「天地盟」。
從此之後,開始了他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而遇見顏憶秋則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也是最美的意外。
他記得那一次是老大找了一群人要去挑了「黑鷹幫」的一個堂回,在那次的械鬥中,黑鷹幫的堂口死了十幾個人,事情鬧大了,就連老大都出事被捕。
當時他為了義氣、為了兄弟,自己站出來幫老大頂罪而被關進了少年監獄。在監獄裡,他被人當成英雄,那些前輩們各個拍著他的肩膀說他夠朋友。
在人前,他像是過得很風光,但在內心深處,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一點都不快樂。
在監獄裡有打家劫舍的,也有強暴犯,還有殺人放火的,他們各個都是凶神惡煞,是罪有應得,但他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他要被推進這樣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