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柏……」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感受到他身上突然散發出的強烈抗拒。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袁名柔驚慌的開口,總算是知道兩人正雞同鴨講,而且他是真的誤會了她。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向柏放下了手中的碗,霍地站起身來。
「我臨時有事,出去一下,今天不回來了。」向柏不等她的解釋,轉身就走,陡然消失在她的眼前,用力的關上了門。
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袁名柔傻了。他走了?他就這樣走了?一句話也不聽她說?袁名柔頹然的坐下來,澄眸湧上了淚水。
「莫名其妙!」她對著已經關上的門,突地大喊出聲。怒氣湧上心頭,她氣得幾乎想摔盤子出氣。只是,除了怒氣,她有更深層的傷心與失望。
從他的態度能就知道,他真的相信她亂扯的那些什麼金主之類的鬼話……一想到他輕易的放棄她,認為她是「那種女人」時,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完全感受到心裡的痛。
她好難過。難過他的轉身離開,難過他的態度,難過這些日子的甜蜜,原來只是一種假象。在這種誤會下,他竟可以全然改變他的態度,轉身離開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
如果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為錢出賣自己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給出去的真心又算什麼。她惶然的站起身,不料將桌邊的水杯撞倒,美麗的透明瓷杯摔成碎片,跟她的心一樣。她怔然的望著碎了一地的杯子,失神的蹲下來,準備收拾殘局。
「啊。」她倒吸了一口氣,指尖被尖銳的碎片劃過,沁出鮮紅的血滴。眼睛傳來熱辣,鼻子更是一陣酸意,她突然覺得委屈,水眸一滴滴的流出淚來,比指尖的血滴更加洶湧。
疼啊!心裡好疼啊。那一瞬間,她心上承受的疼痛,比她指尖所感受的更加難受。不行,她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她必須對他把這一切解釋清楚,在兩人都彼此有好感的時候,她不能任由誤會侵蝕兩人的情誼。
胡亂的抹乾了臉上的淚,袁名柔決定要振作,她快速的將桌下的殘局收拾乾淨,也順道將兩人根本都還未吃完的飯菜收進冰箱裡。將一切打理好之後,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決定等他回來,把一切事情說清楚。
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她坐立不安,不時的低頭看表,腦子裡沒有思緒,像團被攪亂的麻線。於是,她起身到了廚房,倒杯開水之後,又回到客廳。
她將電視打開,雙眼無神的盯著跳動的屏幕,澄眸裡映出的仍是向柏的影子,她的淚又一次決堤。隨手抽了幾張面紙,擦乾了臉上的淚,才說要振作,怎麼又哭了?想她袁名柔雖然生得嬌滴滴,但她可鮮少為事掉淚,只是……為什麼這次,淚怎麼都擦不干呢?
時間又過了一個小時,仍然不見他出現,袁名柔的腦子開始思考一些較實際的問題,例如,她該怎麼跟他解釋才好?說她說過的話只是開玩笑,那些所謂的「金主」,自始至終都只是熱心支持她的讀者,為了答謝他們的支持,她決定在新屋開個讀書會,跟死忠的讀者來場近身的接觸,並不是他所想那麼的不堪。這樣的解釋,他會相信嗎?如果到時候,他還是不相信她,那她該怎麼辦呢?
不會的!不會的!她猛地搖頭。她相信,以他們這些日子的相處,這小小的誤會,不會那麼難解決,況且,她真的就是個作者,她不需擔心他不相信才是。
她捂著臉歎了一口氣。這下可好了,房子都還沒設計好,她倒先把一顆心賠了進去。她仍在客廳裡待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心由起初的熱切,逐漸的轉冷。
難道就這樣算了嗎?莫名其妙就被判了死刑?不行,她不想放棄。只是她忘了,她忘了他剛才說過,他今天不回來睡了。
第八章
到了凌晨三點,向柏還是回來了。在外頭待了一夜,他頹然的發現,他竟如此的想念她、擔心她。
輕輕將門關上,向柏走了幾步,訝異的發現袁名柔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柔細的發散在沙發上,纖瘦的身軀看來楚楚可憐,一陣心疼揪住了他的心口。
一股悶氣直衝胸口,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憤怒她坦白無辜的眼神,還是氣憤自己無意間流露的情緒。
明知道她的職業,是不被他所接受的;明知道她能對所有開得出價錢的男人如此溫柔,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失去理智,沉迷在她的雙眸裡。
她纖瘦的身子顫了一下,像是冷了,他伸出手,幾乎想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
「真不會照顧自己?這種天氣還在沙發上睡……」他喃喃自語,伸出的手卻猛地頓住。
他大概能猜出她等候在這裡的原因何在,是為了他嗎?
隱隱的竊喜在心底滋生著,卻被他硬生生壓下。
他不知道也不能確定,她為何會對他有所不同,純粹是因為他將操刀設計她被人金屋藏嬌的小公寓嗎?還是她對他也有一些不同的感覺?無論是哪個原因,都讓他無法接受。
第一次動心,卻是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女人……向柏終究收回了手。
他放不下他的自尊,無法忍受她的身份,更別說是跟另一個男人分享她,甚或是將來可能承受的流言蜚語,他心一橫,決定結束兩人曖昧不明的關係。
他逼迫自己轉身走向房間,對她置之不理,一步步的拉開兩人的距離,將心牆築上。他是個成年人,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能放就能收,他一定能做得到。
沉穩的腳步到了房門邊,還是停了下來,一隻手扶在門板上,心裡有著掙扎。
天氣這麼冷,她一定會感冒的……像是怕他的直覺不夠準似地,沙發上的袁名柔正巧咳了幾聲,刺激著向柏僅存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