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蕭安邦終於理解太君為何要拒絕這門好親事。
「你去安慰安慰希硯腎侄,別讓他認為我們蕭家眼高於頂。」蕭逸叮嚀道。
「孩兒明白。」
東苑廂房,莫希硯正為著求親被拒絕而挫敗不已。
他們莫家雖然世代為官,母親又是江南首富之女,但他從不依賴不凡的家世,反而奮力自強、文武雙修,憑著自己的才能在殿試時高中文武雙科狀元,目前又承蒙天子厚愛,欽封平西大將軍,賦予征西重任。
向來一帆風順的他,從未嘗到失敗的滋味,所以,蕭府婉轉的拒婚,才會讓他備覺喪氣。
可是情緒縱使被攪亂,他心頭卻還是縈繞著蕭真愛的影子。
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
夜色漸深,莫希硯望著分隔東西苑的紅牆。
總有一天,他定要再見她一面!
蕭府大小姐的閨房中,真愛躺在床榻上,卻輾轉難以成眠。
只要閉上眼睛,莫希硯的俊顏便會浮上腦海,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彷彿滿含情意,讓逕自遐想的真愛,心口一陣亂蹦。
唉!她怎能如此不知羞呢?蕭真愛輕斥自己。
在壽宴上,她看見哥哥向太君一一介紹賓客,這才知道他叫莫希硯。
西苑牆頭的驚鴻一瞥,早已讓她慕戀不已,而壽宴上仔細瞧他,讓她對莫希硯更加傾心。
稍早,婢女小青從前廳過來,告訴她莫希硯求婚被拒的事。
因為服侍太君的芬芳臨時內急,便托小青替她送上太君的人參茶,恰巧讓她在門外聽見,而她也顧不得會不會因多嘴而挨罵,送完茶便退下,前來告訴她這事。
坐起身,睡不著的她,索性在房裡踱步。
唉……
又是歎氣,蕭真愛今晚不知歎了幾次氣,她忘了女子是不許如此歎氣的。
走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天際的太陽驅走了黑暗,屋內漸漸亮了起來。蕭真愛這才警覺她失眠了一整夜。而這一夜,莫希硯的影像從沒離開過她的腦海。
不行呀!明明知道他們已無結果,她怎麼還對他存著幻想,而心心唸唸呢?蕭真愛氣自己,為何如此放不下!
難道……愛一個人,真會令人如此不知所措嗎?
時光荏苒,轉眼三秋已過,時序漸漸進入一片銀皚白雪的冬季,蕭真愛對莫希硯的愛意,沒因時間的拉長而遞減,反而與日俱增。
真愛在閨房中,專注地繡著一幅賞梅圖,由於太過專注,因此當真情匆匆推門而入時,她被嚇了一大跳。
「情兒,怎麼總是冒冒失失的?」真愛溫婉的說著,讓人聽不出有一絲絲斥意。
蕭真愛總是這麼溫柔的對待身邊每一個人,從她平和的語調一向讀不出情緒的起伏,彷彿是個沒脾氣的瓷娃娃。
當今聖上曾與蕭真愛在蕭府有一面之緣,回宮之後即提筆寫下「溫良謙恭」四個字,贈予他印象深刻的蕭真愛,並興起替她作媒賜婚的念頭。
「大姐……」真情氣喘吁吁的嚥了嚥口水,「爹爹說……」她的氣一時順不上來。
真愛放下手中針線,倒了杯茶,並且在妹妹背上撫了幾下。「慢點說,先喝口水吧。」
好不容易順了氣,真情才一字一句清楚的向真愛報告:「爹爹說,皇上要將你指給平西大將軍莫希硯。」
莫希硯!真愛心底一驚。
想不到皇上竟作主將她婚配給她思念了三個年頭的人,蕭真愛此刻臉上的表情顯得又驚又喜。
一旁的蕭真情可看不下去了,雖然她也知道大姐暗戀莫希硯許久,不過她還是不得不提醒她——
「你可別高興得太早,聽爹爹說,那個莫希硯在西域時被敵人下毒,現在變成了個醜八怪。」
「啊!他有沒有生命危險?」真愛根本沒聽進「醜八怪」三個字,一心只擔心他的安危。
「哥哥說他差點就沒命了,但後來身體一恢復,便又上場殺敵,平定了西域戰事。
聽說那些番人只要聽聞莫希硯之名,便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皇上要他長年駐守邊關,但是又怕耽誤莫希硯的終身大事,便將姐姐指給了他。」
為什麼會是她?是她與莫希硯有緣嗎?
真愛瞥見了牆上皇上親筆題的「溫良謙恭」四個字,才恍然大悟。原來皇上因對她印象特殊,才特別照顧她呀!
真情隨她的視線瞧向牆上。
「都是這四個字害了你啦!」真情懊惱的說。
「怎麼說?」真愛不解。
「爹說,以莫希硯現在的怪模樣,若想要娶名門之女,定是困難之事,畢竟誰受得了一個像鬼的丈夫睡在自己身邊?所以皇上想到了你,說什麼你一定會是個溫順忠誠的好妻子。」
真愛笑了笑,她當然願意服侍變醜的莫希硯一輩子,只因為她的心早被他偷走了。
看著嘴角泛著笑意的真愛,真情不禁瞠大了眼。
她在笑耶!不會吧!大姐是不是被逼婚事嚇傻啦?還是她太愛莫希硯了?唉!反正又不能違抗聖命,她就是再換心也沒用!
蕭太君叫來兒子蕭逸及孫兒蕭安邦到她房裡。
「這回皇上下旨婚配,咱們也不得不答應,只是……我替小愛擔心。」蕭太君年紀大了,體力日漸衰弱,說起話來沒什麼勁兒。
「娘,別擔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能做的我們也都替她做了,如果天意如此,我們只好順應天意了。」
蕭逸雖不迷信,但多少也受了母親影響。
「只是……還差二年哪!過了這二年,我孫女兒的惡運就解了。」蕭太君將眼光落在孫兒身上,「安邦啊!你能不能同莫家說去,先定親,緩二年再迎娶?」
「太君,迎娶的日子,皇上都替咱們定好了,不是將軍府能作主的。」蕭安邦神色凝重的說:「再說,我們要用什麼理由去說服將軍府及皇上呢?」
「是啊,娘。」蕭逸也勸母親打消念頭。「胡亂一個理由是不行的,那是欺君大罪,蕭家上下三十餘口人,我們擔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