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耗下去,天色就要全黑了,到時候真愛出得了這個園子嗎?
夜裡會冷,真愛不能待在這兒等府裡的人前來找她。
他得引她走出這裡!
於是莫希硯快速的閃過真愛面前,初時,真愛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退了兩步,但立即地,她看出來那身影,就是她魂牽夢縈了三年的人。
「相公,是你嗎?」她的聲音充滿驚喜。
可是莫希硯不說話,邁開步子就往前跑,他知道真愛會尾隨上來,所以他腳步不肯停的邁向前方,以便領她走出後花園的樹林。
「相公,等等我啊!」
真愛撩起裙擺,毫不遲疑的追上去。
「啊……」露出地面的樹根絆倒真愛,她趴跪在地,膝蓋及手腕因擦傷而疼痛不堪。
真愛看希硯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於是忍痛又爬起來繼續追著。「相公,不要走。」
莫希硯強忍住回頭的意念,往前走向不遠處的那扇木門,然後消失不見。
這是他的家,存心躲她還不容易嗎?真愛靠在木門邊哀戚的想。
希硯!你真狠心。
真愛的眼眶湧上淚水,晶瑩的黑眸寫滿悲傷。
找不到仰翠樓,見不到莫希硯,真愛顯得鬱鬱寡歡,連續二日不願進食。
「嫂嫂,娘要我來看你,聽小青說你已經二日未進食,是不是病了?」莫蓉蓉來到梅園探望真愛。
「我在氣我自己,不知道哪兒惹相公生氣,讓他一直不肯見我。」真愛從床榻上坐起來。
「沒這回事,嫂嫂別胡思亂想了。」莫蓉蓉趕緊安慰真愛。
「你告訴我好嗎?希硯是不是打從成親之日,就有意躲著我?」真愛急切問道。
「這……讓他自己跟你說吧!」莫蓉蓉為難的說。
「不,如果他一直不出現,我不就得一直等下去?懸著一團疑問,我不能安心。」
「那……我去找他來。」
莫蓉蓉旋身朝外頭走去。
真愛的處境,惹來莫蓉蓉心頭一陣酸,讓她再也顧不得哥哥心裡頭的想法了。
「等等,」真愛叫住了她。「如果他真要躲著我,你找他也沒用,不如……你直接帶我到仰翠樓吧。」
對上蕭真愛水靈的眼眸,莫蓉蓉看見了一個女子望夫的心切,於是她點頭,允諾真愛。
「好,現在就去。」
第三章
莫希硯正思索著妹妹今晨告知他的消息:
「真愛為了你茶飯不思,許是生病了。」
或許……該是見她的時候了。
輕盈的腳步聲喚回他的思緒,他猜想,肯定是蓉蓉不忍心,帶著真愛前來找他了。
莫蓉蓉帶著真愛,伸出纖蔥玉指,敲著門。
伊呀一聲,門被由內拉開,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現在真愛眼前。
他嚴凜的神情及全身遍佈的紅斑,讓真愛倒退了幾步;男人見到她受驚嚇的模樣,隨即調轉過身,背對著她。
「嫂嫂,你和哥哥談談,恕我告退。」莫蓉蓉說完,飛也似的跑了。
她怕莫希硯待會怪罪,不給她一頓好臉色。
男人往內廳走去,真愛稍稍鎮定後,亦隨之邁進廳內。
希硯怎麼會變成這樣?
雖然她事先知道他因中毒,而使容貌有所改變,但是想像和事實仍是相差甚遠。
他的內心一定很苦悶吧!真愛思索著要如何開口安慰他。
見她不說話,莫希硯認定真愛嫌棄自己,被他的容貌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怎麼不說話?」他突然定住不再前進,忽而轉身面對她。
低頭尾隨在後的真愛,有些措手不及的撞上莫希硯偉岸的胸膛。
「我……沒想到……」真愛見到希硯後,才深深體會到他躲著她的心境,瞬間,她覺得自己這些天沒能多體諒他,實在是太自私了。
「沒想到你會嫁個丑夫是吧!」他的用語雖然自貶,但態度與眼神卻透著傲然。「我不見你,是為你著想,現下,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相公。」真愛委屈的垂下頭。
她向來就不是口齒伶利、善於表達的女孩,加上個性柔弱溫順,讓她面對別人曲解的指責時,無法立刻反駁。
「我莫希硯已失去當年俊逸的模樣,所以不想讓你的美貌浪費在我身上,亦不願把你的幸福葬送在莫家。」
莫希硯一對銳利有神的眸光,直射入真愛的眼底。無論真愛想法如何,他都執意照著自己方法去做。
「如果擁有美貌卻不能同心儀的男人相守,那麼有美貌又如何?如果一個人的外表可以決定幸不幸福,世間又何需有情之人?」真愛鼓起勇氣,對上希硯森冷的目光。
她說這四句的用意何在?或許只是想要表現她有偉大的情操吧!
莫希硯皺著眉將目光調向窗外。「你對我有情嗎?你我之間並無任何感情,既然無情,便亦無愛。」
「既已成為你的妻子,我們便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培養感情,真愛願意努力。」
未來的日子裡,希硯不見得會接納她,但是她願意等,因為她的愛早在三年前,就給了他啊!
「一輩子?你別浪費時間了,這個婚姻全是因聖命難違而造成的錯誤,但卻可以用一封休書避免錯誤擴大,我不會改變最初的想法。」
「休書?你想休離我?原來你在未娶我之前,便已決定了我的命運。」真愛難過不已,心口隱隱抽痛。
「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兩個人找到各自的幸福。」他冷淡的表情,像是對真愛的悲傷無動於衷。
不,她不要他休離她,那叫她要如何面對家中父兄?而她更不願的是,從此將與希硯永無相守之日!
她不要這樣啊!
「能不能不要這麼做?」真愛刻意掩去她的依戀之情。「我怕無顏面對父兄,不如這樣吧……」
她忍下委屈的眼淚。「讓我留在莫家,我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不干涉你的任何作為。」
「你何苦呢!」莫希硯從她的面容中,彷彿看到無依的悲傷,他別過臉去,只當是自己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