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孩子,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像你媽媽、像你繼母,只是我兒子運氣不好叫他給遇上罷了。」
「奶奶……」伯彧掩面悲傷的哭泣,從小到大,只有和奶奶獨處時,他才會卸下堅強的面具,像赤子一般表達內心深處的悲傷。
「奶奶不再勉強你和心羽了,乖。」像哄稚兒般的,唐慈雲讓伯彧抱著她啜泣,她則用手輕撫他的背,這個動作在伯彧失去母親後,是她用來安慰他的最佳方法。
*** *** ***
惱人的公文卷宗堆積在齊伯彧的辦公桌。
他坐在辦公座椅上,雙腿交疊跨上桌面,點燃香煙,輕吐一圈圈的茫霧。
心羽被他甩了兩巴掌的臉龐,浮現腦海。那天衝動之下打了她,如今想起,心中漲滿歉意與不捨。
雖然氣憤已平,但傷心依舊,他恨自己無法忘記她那抹無辜的神傷!
想她,沒來由的想看看她。
這個想法一直困擾著他,他該冷情的不再關心她的一切,讓她得到該有的懲罰,但是他卻控制不住想她的思緒。
但每當他想起那日在餐廳的情景,心羽與唐耘互相護著對方,就讓他原本對心羽燃起的憐惜之心,再度化為雲煙。
對,找林南茜一起回去,讓她知道,他齊伯彧並不是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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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羽拿著一塊抹布擦拭著傢俱,她抹了又抹,然而再怎麼用力的抹,也無法拭去心中的塵埃。
擦完了傢俱又跪在地板上死命的擦地。
汗珠與淚珠混雜一起滑下臉頰,滴落在紅檜木地板。
她聽見門被開啟的聲音,然後又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
她不願抬頭看,因為她怕進門來的人看見她眼底的蒼涼。
伯彧原本想帶著南茜在心羽面前示威的心,在見到那道嬌小的身影,跪伏在地板上辛苦的工作時,一下子就軟化了。
他知道心羽不願正面迎向他們,因為她低頭的角度可以清楚瞥見兩雙腳,一男一女。
心羽明白,伯彧又故意找南茜來折磨她了。
「你沒瞧見有人進來嗎?不理人也不招呼人,真沒禮貌。」南茜總不忘在伯彧利用她時,發揮最大的效益。
伯彧看了一會兒仍不抬頭的心羽,不忍心多說什麼。
「我們到書房去。」伯彧拉著南茜上樓。
「真不得體,彧,你怎麼不說說她?」南茜嘴巴怎麼也不願饒過心羽。
伯彧突然後悔找來南茜,看她將苛刻的話語加諸在心羽身上,他有如刀割胸口。
他用力掐著南茜的手腕。
「啊!」南茜這才覺悟自己話多惹惱了齊伯彧,忙說:「好,咱們上樓去。」
等兩人腳步聲消逝在樓梯間,心羽才坐在地板上,出神的望著擦地的污水。
她在伯彧眼中,就有如這桶污水,永無澄清之日。心羽悲苦的想著。
當下她做了決定,該是她獨立的時候了,離開他,才能斬斷這種與痛苦為伍的糾葛。
她回到臥房,換掉T恤及短褲,然後收拾好皮包,皮包只放進了個人的證件及一些零錢,她把存款簿及印章放在床頭。伯彧每個月給她的家用都存入那個存簿。
她走到書房門口停了下來,輕撫著小腹,她輕歎著,就讓這個孩子成為永遠的秘密吧。
她走到書房門前,朝書房門敲了三下。
開門的是南茜,她朝心羽審視一番。
「喲,難不成想出去玩呀?」看她換了衣服拿著皮包,南茜尖聲的向伯彧說:「彧,你看看她的模樣。」
心羽連看也不看南茜一眼,一改她之前軟弱的氣勢。
「我有話跟你說。」心羽直視著伯彧。
「說吧!」伯彧皺著眉,思索著心羽在想什麼。
「請她迴避,只有我們兩個人單獨談。」冷靜的言語不帶感情。
「你先回去,南茜。」
「彧,人家為什麼不能留下來?難道她又想表演什麼可笑把戲向你乞憐?我不走,看她要怎麼玩下去。」
如果心羽真的向他乞憐,就算明知那並非她的真意,他都寧可受騙,只要能再回到他們互敬互信的那段甜蜜時光。
可是他從心羽眼眸中滲出的意念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來求取他的憐憫。
「滾!」伯彧早巳對南茜失去耐心,這個女人始終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走就走嘛!那麼凶!」
目視林南茜甩上門離去後,伯彧才又將眼光調向心羽。
「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我同意奶奶的提議,願意離婚。」
「你想要從我這兒索取多少贍養費?如果是這樣,你想都別想我會簽字蓋章。」
伯彧心一驚,只能用惡毒的言語壓下可能會失去她的恐懼。
她終於還是要回到唐耘身邊?
「你以為在每個人的眼裡只看到錢嗎?」
「哼!」
「我原本像是無根無依的浮萍,曾經以為我終於有了依靠,希望能在你的羽翼之下不再孤單、不再恐懼;原以為擁有你的守護,會是我這輩子最終的幸福,但是我錯了,你根本是個不懂感情的混蛋。」
心羽從不曾用這種語氣說人的不是,伯彧一下子呆住。
「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像你自己體認的,錢永遠買不到真心!而且只要你同意離婚,我不要一毛錢。」
心羽一連串的激烈言辭,讓伯彧無法反擊。
「等你想找我簽字,就聯絡我的律師吧!」心羽丟下一張律師名片。
「等等,心羽你要上哪兒去?」伯彧這才恢復了說話能力。
「我說過我如浮萍,四處可為家,讓我們心平氣和的說再見吧!」心羽回過頭對他淒然一笑,接著便毅然離去。
剛剛她回眸一笑,帶著多少哀愁,伯彧接收到了,而她是何時剪掉了及腰的長髮,他竟然現在才注意到。
他能怨她不夠真心嗎?還是他對她不夠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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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羽踏出齊家大門後,頓覺心情輕鬆不少,但是回首再望一眼這幢曾經讓她有苦有樂的房子,輕鬆的心情又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