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太感謝我這個救命恩人,所以現在我也挑不起她的釁了啦。」江涓涓以開朗的語氣回答,「除了嘴巴還是會說些難聽話之外,她也不再對我發脾氣了,還替我安排工作呢。」
※※※
當林雋不得不鬆開輕握江涓涓手指的手,好自衣袋中取出鑰匙開啟家門時,他聽見身後的她發出細細小小的聲音,「之前……我和我媽媽通電話時所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門廊燈下,他回頭望進她略帶憂慮的眼,衡量著自己該不該對她誠實?
通常沉默拖得太久,便是一種回答。
「你果然聽見了。」江涓涓的臉色因突來的尷尬而刷紅,「那個……那個……」她支吾地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並不多。」林雋還是選擇了一個小小的謊言。
「從你上樓到下樓,共花了多少時間?三分鐘?兩分鐘?」江涓涓瞇起眼,懷疑地問。
「兩分半鐘。」其實是一分鐘。那時他不願令她久候,除了上下樓梯時三步並作一步之外,換裝動作更是超乎她想像的快。林雋溫和地微笑著,藉以說服她相信他善意的謊言。
「你說謊,你上樓到下樓之間,沒花那麼久的時間對不對?」江涓涓沒有上當。
林雋莫可奈何了,只好苦笑地點點頭。
「相親、喪心病狂的變態、跳樓大拍賣、發酒瘋掀桌子……」江涓涓回想著自己在電話中說過些什麼話,她愈想心愈驚、愈想臉愈紅。
「涓涓,」這是林雋第一次喚出她的名字,「別在意,其實我並沒有聽清楚你說了什——」
「你又說謊了,」江涓涓苦著小臉,眼睛瞄到他身後的門框,直覺想一頭撞去。「我知道我的嗓門很大。」
「涓涓——」林雋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她。
「今天晚上很開心,謝謝,」江涓涓肩頭被燙著似地縮了縮,仰起頭朝他僵硬地微笑,「晚安。」接著便逃命般地從他身旁竄進屋內,往樓上自己房裡跑去。
※※※
「林雋,你在歎氣!」
度完蜜月假期銷假回公司上班的溫桓不敢置信地瞪視著會議桌一角的林雋。
他、林雋、溫曉陽三個公司負責人,通常在上午與工作團隊就工作企畫進行討論,下午則和業主溝通。此時會議已結束,其他參與這次企畫案討論的職員與溫曉陽也先後離開會議室,當他闔上會議桌面企畫資料卷宗時,耳邊竟聽見向來沒個正經的林雋在歎息,著實吃了一驚。
「唉——」林雋誇張的又大聲歎了口氣。
「發現自己得絕症?」溫桓故作惡意的口吻,「藥石罔效?」
溫曉陽私底下已將林雋「苦惱」的事情告訴溫桓了。剛得知林雋竟為個女孩傷腦筋的那一刻,他嚇得不輕。微笑、招手就有一堆女人靠近的林雋,會為個女孩皺眉?的確是條大新聞。
「藥石跑了,」林雋煩躁地抓起桌面上的煙盒,點燃一根煙,「所以可能真的會變絕症了。」他大力地朝空中吐出一陣煙霧。
「頂多跑回家去而已,又不是找不到地方『抓藥』,」溫桓涼涼地說,「這樣就愁眉苦臉,窩囊廢!」哈哈,他陷入他親愛的老婆那條愛河時,林雋這傢伙成天站在岸邊嘲笑他,這下子,他總算逮到報仇良機啦!
「幾天來她不接行動電話,而我能問的人都已經問過了,」他甚至還不管時差的打國際電話,去向母親打聽江家電話,也向阮姿韻及葛莉去電詢問過。「她沒回家,現在人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她為什麼要突然收拾東西趁半夜搬走?」林雋大感疑雲罩頂。他做了什麼?他什麼都還沒做啊!
那天晚上在門廊前,她窘迫難安的表情令他很心疼,為了讓她得到平緩情緒的時間、空間,所以沒有跟到她房裡去打擾她。
隔天早上,他出門上班前曾去輕敲過她房門,但沒有得到回應,他以為她仍處於睡眠或是困窘狀態,所以便出門到公司上班。傍晚,他返家後再度去敲她房門,依然未得到回應,他猜想,她可能外出未歸,所以便邊打理自己的晚餐邊等候她,其間撥過幾次她的手機號碼,但沒有人接聽。直到深夜,他愈想愈不對勁,敲了她房門後輕轉門把進入,才發現房內已無她私人物品存在——她離開了。
「可能是因為擔心你會半夜獸性大發,破門而入將她給生吞活剝了吧?」溫桓邪惡地笑著。
「放尊重一點,」林雋凶殘的瞪了他一眼,「對她,我可是紳士得很,步伐慢得像條牛,哪像你,死皮賴臉的用下流手段將你老婆拐上手,哼,不要臉的東西!」他對江涓涓的態度的確可說是小心翼翼,他不急不躁,卻還是讓她一溜煙的跑了。
「要臉?」一想起他早上出門前看到老婆的可愛睡臉,溫桓心情就好得不得了,「那你就乖乖得你的絕症,少在那邊裝愁苦。」他想,林雋多半是扮演被追求的角色,飾演主動追求者的經驗明顯不足,所以才會有這種慌亂失措的反應。哈,活該!
「老溫,你的嘴臉看起來非常癢、非常欠揍,」林雋咬牙切齒地說,「我很願意替你服務。」相對於溫桓幸福的得意樣,他可是心煩意亂得不得了。
溫桓咧嘴笑出白牙,「我看起來再怎麼欠揍,都比你現在那張沒出息的臉好看。」他只差沒擠眉弄眼吐舌頭地扮鬼臉了。他收妥桌面文件,邊得意地哈哈大笑,邊轉身離開會議室。
林雋看著溫桓的背影,心忖,倒也是,像老溫這種看起來像只大熊的臭傢伙,都能拐到那麼可愛的老婆,而且連小孩都快出世了,或許自己真得再不要臉一點……
※※※
真好,葛莉家什麼都有!
吃的、用的、穿的、睡的,連繪圖工具都一應俱全,甚至連環境整潔都不用操心,頂多讓葛莉損兩句難聽話、瞪幾個亮到刺目的白眼——反正她早就習慣得很——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