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忍受錢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又聽她口口聲聲「她的」孩子,他幾乎要發狂了!
就這樣,他們為了一個都還不知道在哪裡的小孩吵了起來。
「這個小孩我也有份,不光是你一個人的!」
「你有份?哼!你看林子裡的母鹿生下小鹿後,公鹿也沒來跟它要小孩,都是讓小鹿跟著母鹿,所以,這小孩既然是從我肚子生出來,當然是『我的』小孩,你要『你的』小孩,你自己去生!」
哇哇哇!她怎麼把小孩跟畜生相提並論?「阿麗你——」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平穩情緒後才開口,「你想一想,如果沒有我,你生得出來嗎?所以,你不能獨力決定孩子的未來。」
「什麼意思?」她聽太懂他深奧的語意。
他柔聲說道:「你想,如果『我們的』小孩留在這裡,那我就可以教『我們的』小孩作買賣,然後等『我們的』小孩長大,錢家所有的生意就由『我們的』小孩來管,這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我們的』小孩要管錢家的生意,而不能管我的生意?」
聽她改口說「我們的」小孩,他暗鬆了口氣,「呵……錢家龐大的生意都難不倒『我們的』小孩,當然你那點生意『我們的』小孩也管得了!」
他蓄滿魔法的手指在她髮絲間輕輕撥弄,那種教人舒服得出神的美妙感受,讓她漸漸進入恍惚的快感中。
什麼「那點」生意?她會把他龐大的生意變成她的,然後由他們的小孩來管!但此時的她已懶得跟他爭辯,將手一伸,便深深吻住他。
???
「我覺得這樣仍不夠耀眼,不能搭配我那件織金錦絨衫……」水旖麗和珠寶匠討論著首飾的設計圖,「每一支簪子末端都再多加兩道珠串好了。」她知道這樣造價就會一下子多十倍,那她又把錢灝勖的家多敗掉一些了。
匠師佩服地看著她,「阿麗姑娘,近來長安城裡好多女人都指名說要訂製跟你同樣的首飾,我想,那個花魁很快就會被你比下去了!」
「不會的,」她莞爾一笑,「我的衣服都還要任奕妍指點,我怎會取代他的地位呢?」
見她寬大直率的表現,匠師忍不住提醒她,「姑娘,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但你跟花魁走得這麼近,難道一點都不擔心花魁想討好你,然後找機會跟少爺舊情復燃嗎?」
「奕妍?哈哈哈……不可能的!」她爽朗大笑著,但這不但沒破壞她的形象,反而能展現出她難以言喻的魅力,令人捨不得把眼光自她那張俏麗的臉蛋移開。
女人瘋狂地要模仿她的衣飾打扮,但那有什麼用?匠師著迷地看著她,她不做作、不隨波逐流、也不會亂妒恨比她美麗有才華的女人,這才是她們該學的!
這時,另一深有同感的男人也走入店來,「水姑娘,你好嗎?」
「討厭鬼,我不好。」她嘟起唇,一臉不悅。
難怪她會一下子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她大大有別於長安名媛淑女的獨特氣質,令被罵的人也覺得榮幸萬分。楊放歌忍不住對自己近乎窩囊的奇妙快樂皺眉,但也好,至少她記得他。
他暢笑著,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直盯著她瞧,「不會吧?我真有那麼討人厭嗎?錢公子雖然銀子多,但我的家世還有與國舅爺的關係加起來,可是大富大貴的喔!」
想起阿勖說他對錢家頗重要的,且今天他又中規中矩的跟她說話,她決定對他好一點,於是她無懼地迎視他灼人的目光,「其實比起上次,我現在只討厭你一半。」
「呃?哈哈哈!」他放聲大笑起來,「既然你沒那麼討厭我了,那你願意到國舅爺家賞牡丹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你讓我討厭的那一半說不想去,讓我不討厭的那一半說要問阿勖。」
這回他捧著肚子,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噢!好、好……阿麗,我會去問阿勖……到時你可要賞光喔!」
被罵還這麼開心?瘋子!水旖麗撩起裙擺,轉身就走。
???
「阿勖,你在嗎?」一聽阿麗在叫他,錢灝勖便放下手裡的批筆,讓人開門讓她進來。
「你在做什麼?」
「對帳啊!」他讓她在自己的榻椅坐下,然後坐上朱總管讓出來的空凳。
「對帳?那到目前為止,我花了你多少錢?」她迫不及待想聽聽自己努力的成果。
錢灝勖對朱總管點點頭,然後朱總管開始報告,「除食宿日常開銷,首飾費用是二十三萬兩,衣料裁製費是一百一十萬兩。」
「哇!這麼多,那阿勖你的錢是不是被我花得只剩一半了?」她喜滋滋等著聽答案。
錢灝勖搖頭笑道,「不,你反而替我賺了不少錢。」
「這怎麼可能?!」她不信大叫,「我想盡辦法……呃,我吃穿住用全花你的錢,又只吃喝玩樂,什麼事也沒做來,居然還能幫你賺錢?你一定在騙我!」她猛地站起來,抓著朱總管說道:「有我在,你不用怕阿勖罰你,快把真正的帳目拿給他看!」
一向與她不和的朱總管這時竟滿面笑容,將另兩本帳冊擺在她面前。「阿麗,你看這是珠寶行這三個月來的收入,一共是兩百七十五萬兩;另外,織造廠這邊也賺了一千九百萬兩,而且連公主都向我們訂製『百鳥羽裳』,市上更是嚴重缺貨,所有的工廠已連夜加班出貨呢!」
本以為少爺帶了個揮霍無度的野猴回家,沒想到她卻是個大財神爺!嗯,他的少爺就是這麼有遠見,真是太教人佩服了!
「什麼?」她頹坐在榻墊上,「珠寶店布店……都是你的?」
錢灝勖摟了一下她的肩膀,「對呀!我們錢家最重要的就是絲綢、珠寶這兩項獨門生意;近來你帶動了新流行,仕女們為了要模仿你的裝束,就會花錢來買!咦?阿麗,你怎麼了?別嚇我!」
見阿麗暈軟在錢灝勖的懷裡,朱總管也急得衝出門去,「我去請大夫!」
???
酒樓是阿勖的,布莊是阿勖的,珠寶店又是他的,米行也是,木料坊、歇舞榭、雜貨鋪……連剛剛害她輸一千兩銀子的「錢與坊」賭館也是錢家的!
老天!食、衣、住、行、育、樂,真不知哪門生意是錢家沒插一腳的?
錢灝勖領著幾個丫環進房來,對愁眉苦臉的水旖麗說:「阿麗,那件水月紗的衣裳已經做好送來了,你快去換上,我們去游曲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