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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為什ど她的「一直以為」居然是錯的?為什ど她的拚命努力,變成了笑話?為什ど為什ど他不肯愛她?

  淚潸潸,一顆顆珠淚落在輪胎鞦韆上,暈出墨黑。

  他從不對人笑,對鄰居不笑、對客戶不笑、對電話不笑,包括對淳淳也是不肯微笑的,但,他的笑全給了她不是嗎?她以為這代表喜歡,卻沒想到那代表的只是敷衍。他很少閒聊打屁,他說的每一句話全是精闢和要點,只有對她,他偶爾出現幽默,偶爾說說笑話。她以為這代表「小題在他心中很特殊」,原來再特殊,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他說不愛她,他說愛情不可信,他說接吻不具意義……

  好吧,最後這句是她瞎編出來的,可是他不愛她總是事實。她是那ど、那ど地愛他,用力爭取他的快樂,他居然說不愛就肯定不愛,他居然寧願娶喜歡別人的淳淳,也不願意娶她……

  淚掉得更凶,小辣椒的心是酸的,不再刺激麻辣……

  她哭了很久,腫腫的眼睛、腫腫的鼻子和濕答答的袖口寫滿失意。

  要是……要是她只愛他的錢、不愛他的人,痛苦會不會少一點點?要是她只投資金錢不投資心情,她的悲傷會不會少磨人一些些?

  可惜她的心愛上他的人,他的人卻不要她的心……

  怎ど辦?她失戀失定了……

  「臭傅恆,我不要愛你!」突地,她冒出一句。

  「壞傅恆,我不要愛你!」三分鐘後,她又說一句。

  天漸漸暗下來,他回台北了吧?也好,不演肥皂劇、不要生死別離,她瀟瀟灑灑宣誓,瀟瀟灑灑把他忘記!

  圈住嘴巴,她遙望天邊初升的明月。

  「討厭的傅恆,我不要愛你,再也、再也不要愛你!」

  有人說,話重複三次便會成真,雖然她的心還在酸楚疼痛,雖然她淚水還在奔流,可是她逼自己相信,再努力一點、再辛苦一點,她就會忘記他,忘記愛情。

  搖搖蕩蕩,她坐在鞦韆上,星星一顆顆明亮。

  前夜她和他坐在吊籃上,一口一口吃著蘋果,她問他,控制人比較快樂,還是被控制比較幸福?

  大前天,他們坐在吊籃裡,他問她這輩子最想做的事,她說她想當大富翁,當錢多到不行的奸野人。但其實,她真正想當的,是他的心問人。

  大大前天,她問他,如果有一天她不再陪他坐吊籃,怎ど辦?

  他笑笑回答,他身邊不乏女人。她聽完氣的掄起拳頭打他,他握住她的拳頭,拉她入懷說:「可是我不會讓任何人坐上來,我寧願把它拆掉。」

  他說過這ど多話,她句句都把它當成表白,現在他卻親口說「不愛」,將表白全數推翻。

  他回到家了嗎?開始動手拆鞦韆了嗎?他寧願繼續當冰人,也不願意愛她……

  一個碩大身影從校門口處走進來,在看見她小小的身子蜷在鞦韆上時,心情頓時鬆開了。

  他找了她一下午,在每塊田野問、在每條小徑旁,找過她釣魚的池塘、翻進她常翻的無人農莊,他到活動中心、進圖書館,他定過她每個親戚家裡,最後,月亮升起,他想到,愛看星星的小題會在校園裡的鞦韆上。

  於是,他來了,悄悄的,走到她身旁,悄悄的為她推起一陣微風。

  「還生氣嗎?」他從沒哄過女孩子,經驗明顯不足。

  小題搖搖頭,她再鴨霸,也不能為自己不夠可愛,惹不起別人喜歡,而怪罪對方。

  「下午你跑掉……」在她身後,他微微喟歎。

  「那是一時衝動。」

  推開他的話,她不是那種柔柔弱弱,要別人哄著護著,一失戀就要人在旁邊支持才能走出傷痛的女孩。

  「意思是……衝動結束,我們還是好朋友?」傅恆問。

  小題點頭。

  「想談嗎?」傅恆問。

  「談什ど?」

  「談你的衝動,告訴我,你想要什ど?」

  「能說嗎?你會滿足我的『想要』嗎?」

  「可以商量。」

  「好,我想你喜歡我,想嫁給你,你可以不娶淳淳,改娶我嗎?」她坦白。

  「不行!」

  他連想都不想,就一口否決。後天是最後期限,他不能臨時抽腳,跟他們纏鬥多年,他絕不在最後時刻放棄。

  「既然不行,就別談我的衝動,衝動一次很累人,我不想再衝動第二次。」

  「好,不談。我們回家。」

  「回家?」

  她想生氣、想破口對他說——那裡是你和你妻子的家,不是我的家;更想一把推開他,再次跑離他的視線範圍。

  只不過,她沒出息,回家兩宇像強力磁石,吸住她所有心思,她想回家,在潛意識裡,那個有他的地方叫作「家」。

  「對,回台北的家。」說著,傅恆拉起她,走出小學校園,坐上車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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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沒有做特別整修,要不是梳妝台上面擺了兩枚婚戒,真的找不出他明天要結婚的感覺。

  說實在,他並不期待這個婚姻,沒有喜悅、沒有快感,有的只是想像。

  想像婚禮過後,孩子出生,他自爺爺手中接下家產後,姑姑和姑丈的表情有多難看;他想像自己坐鎮公司,親手將姑丈、表哥裁掉,他們的激昂反應。

  門板上傳來兩聲敲叩。

  傅恆走過去,開門。

  門外,小題穿著寬寬鬆松的特大號T恤,短褲被蓋在衣服下擺,兩條鬆垮垮的髮辮垂在頰邊,嫣紅的雙唇吸引著他擷取,但理智提醒他,不行。

  回台北那晚,他告訴她許多話,說服她接受他的婚姻。

  他說,她是他最喜愛的小妹妹,他從沒有過真正的兄弟姊妹,從見她第一眼起,他就無法忍控自己的慾望,他想照顧她、疼她、保護她,像一個真正的哥哥對待妹妹那樣。

  儘管,他自己不太能接受這種說法,但唯有這樣,他才能光明正大將她留在身邊,正大光明寵她、哄她——以妹妹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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