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她懵了。
「我的好寶貝,你真是進步神速,我敢保證要不了多久,你又可以在沙灘上漫步、在草地上奔跑了。」他太高興了,比當年自己從人生的谷底爬起來更加開心。
終於,她體悟了他的話語、他的感受。
「我……好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癱坐輪椅近五個月,她總算又邁出人生的第一步了。
「快了,就快了,你一定會痊癒。」他喜不自勝地抱緊她,歡樂的唇印上她的額。
那一刻,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滴進她乾涸已久的心靈,又有什麼東西,在裡頭發芽成長了……
是什麼呢?
她的心依然在狂跳。
「啊!」她大聲歡呼。「我又可以走了。」她奸高興,只是……為什麼雷因看起來似乎比她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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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水芝茵在周姨的服侍下洗浴完畢。
「小姐,今天要敷臉嗎?」周姨問。
儘管行動不便,水芝茵卻從沒有荒廢過保養的工作。
她篤信一句話,女人的青春是靠著勤勞和金錢打造出來的。
她從十二歲就慎選保養品,日日保養,這才養出一身彷彿可以掐出水來的白嫩肌膚,不必化妝也不怕人細看。
她對自己可以這麼有恆心、有毅力而深感佩服。
常常,她會幻想著,未來夫婿在新婚之夜發現她是如此的完美無瑕,該會如何歡欣?
過去,那驚喜的臉龐總是林永傑。
可不知為何,今晚,林永傑的臉孔有些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雷因;那個滿頭白髮的歐吉桑。
她忍下住皺了下眉。「周姨,如果……我是說如果……嗯,你突然希望某人將目光定在你身上,欣賞你、讚美你,這代表什麼意思?」
周姨想了一下。「喜歡他吧!」
「可初認識的時候,你明明就很討厭他啊!日後有可能變成喜歡嗎?」
「愛極就容易生恨,同理,極恨也多是由至愛轉變而成。不管怎麼樣,有感覺都比沒感覺好。」
水芝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小姐,你要敷臉嗎?」周姨掩嘴打了個呵欠。夜深了,趕快服侍完她,她想去睡覺了,若水芝茵一直拖延下去,她不知幾時才有辦法上床休息。
「等一下。」水芝茵搖搖頭,半晌,像下了什麼決心,對周姨說道:「周姨,麻煩你把電話拿來給我。」
「小姐要打電話給老爺啊?」八成是要告雷因的狀,又有好戲看了。周姨好高興,忙不迭取來無線話筒給水芝茵。「電話,小姐。」
但水芝茵撥的卻不是水天凡的電話號碼。
她打給了林永傑,
電話響了十幾聲,終於有人接起。「喂——」是個女人,沙啞愛嬌的聲音很容易就能猜出她才經過一場巫山雲雨。
水芝茵的心狠狠一沉,卻沒有掛斷電話,出生商人家庭,她從小聽多也看多了男人以應酬為名、行出軌之實,那麼容易就動搖,如何做水天凡的女兒?
「我是水芝茵,麻煩請林永傑聽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似乎嚇了一大跳。
一陣慌亂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過來,水芝茵幾乎可以預見林永傑的狼狽。
好半晌,林永傑終於接起電話。「喂,芝茵嗎?我是傑哥,剛才幾個同事在這裡喝酒,沒什麼的,你千萬別誤會。」
水芝茵沒有質問,林永傑已嘰哩咕嚕地解釋一大串,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奇怪的是,水芝茵只覺難受,卻不怎麼心痛。
之前她明明很重視他,甚至完全不願他見到她一絲一毫的不好,她應該是很喜歡他、甚至愛死他才對,怎麼發現他出軌了,她只有淡淡的悲傷?
「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她的聲音冷靜外,尚帶著一絲寒意。
「那就好。」林永傑鬆下一口氣。「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瞬間,一個念頭在她腦海裡形成。
「傑哥,爸爸說,希望我們提早結婚,看喜氣能不能讓我的病趕快好,你覺得怎麼樣?」
電話那頭很明顯地傳來一記深重的吸氣聲。
「結婚?」林永傑叫得好像天在這一刻塌下來了。
「你不願意?」
「我……」他是不願意,但卻說不出拒絕。
「我知道,我殘廢了,我配不上你,如果你真想取消婚約,我不會怪你的。」
「不,我豈是那種沒良心的男人。」一時意氣下,林永傑大喊。「無論如何,我會遵守約定和你結婚。」
和她結婚是為了守信嗎?水芝茵的心麻麻的。
「那……改天再請你過來詳談結婚細節了,晚安。」
「晚安。」
水芝茵掛斷電話,淡淡的苦笑漾上唇角。
雷因是個有話直說、敢做敢當的男人。他愛恨分明,重情重義。
林永傑則是個溫和善良的男人,為了不傷害旁人,儘管心頭百般不願,還是會努力負起責任。
他們都不是壞人……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也沒有所謂的壞人,不過為什麼這一刻,她竟惱起了林永傑的「善良」?
第八章
林永傑不愧是個善良的好人,答應結婚後的三天,他就親自上門來提親了。
不過他最近日子過得似乎不太好,整個人消瘦很多,帶著兩個黑眼圈,臉上也有一堆青青紫紫的傷痕,像是……被狠狠揍過一頓。
他的到來不只讓水芝茵嚇一大跳,整個水家都騷動起來了。
這棟山中別墅從沒這樣熱鬧過。
水天凡接到通知趕回家時,襯衫的上下鈕扣甚至還扣錯了,這大概是他今生最大的一次失誤。
雷因本來在上課,一聽聞消息,連向教授告假都來不及就匆忙趕回,想來那一科他是當定了。
當所有人來到別墅,就見林永傑端著慷慨赴義的表情遞上聘禮。
「水先生,我是來履行承諾的。」他連「婚約」二字都說不出口。
水天凡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毫無預警地仰頭大笑。
「哈哈哈,也許我真是太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