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欲速則不達,施炳松也不問太多。「等妳想回來的時候,隨時都歡迎;不過,別讓教授等太久,教授現在可少不了妳。」他打趣著道。
「我會的。」她微笑著點點頭。
「好,那麼妳今天是要留下來幫忙,還是--現在就走?外面那部轎車,應該是在等妳的吧?」
窗外?溫雨華順著教授的眼望出去,神情一震。
「出去吧,別讓他等太久。」施炳松推著她往外走。
「教授……」
「去吧。」他打斷她的為難。「好好去玩,下次回來的時候,教授希望看見妳的笑臉。」
第八章
當溫雨華走出事務所大門,唐文權也下了車。
她就站在門口望著他朝她走來,他先瞥了屋內一眼,然後將視線調向她的臉。
「妳哭了。」他看見她紅腫的眼。
「沒什麼。」她低聲回答。
「可以告訴我,昨天你的反應是怎麼回事嗎?」該死,他現在想做的不是這麼冷靜的問她話,像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偏偏他什麼都不能做。
他沒有伸手擁抱她或做什麼,他注意到在他向前的時候,她悄悄、無聲的向後退了一步。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無法忍受她的疏離,她是最接近他的人,他無法接受她在他們都付出一切後,才選擇離開他!
「你是黑道的人。」
「那又怎麼樣?」
她深吸口氣。「那麼,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
他眼中立刻浮現怒火。「這是什麼意思?」
「堂主。」阿蒼注意著四周,在唐文權身後低道:「這裡不適合談話。」
唐文權拉她坐進車裡,阿蒼立刻將車開走,車裡的氣氛僵硬異常,阿蒼將車子開到唐文權在北投的私人住所。
當車子停下時,他下車,她也跟著下車,跟著他走進屋裡。
這是一棟花園小別墅,雖然沒有宏偉的外觀,但是建材與設計明顯都經過無比講究的設計。
溫雨華心一揪,不知道這樣一棟小別墅,是他做過什麼樣的事才能擁有?
一進屋裡,唐文權立刻回身擁抱她,低頭吻住她的唇。
溫雨華嚇了一跳,直覺想屈起手臂推開他,但是他抱的好緊,讓她連掙扎也不能。
他深深的吻她,急切的似乎想證明什麼、抹去什麼,她無法抗拒他的入侵,只是順從的接受。
當他臉上沾惹上一片濕意,他放開了她。
「為什麼又哭!」他半粗魯的試圖抹去她的淚。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是黑道的人,為什麼?」她低頭喃語,眼淚一顆一顆的落。
「我是誰,與我們之間沒有關係!」他粗聲道,她的淚令他手忙腳亂。
「有。」她堅持。
「別告訴我,因為我是黑道的人,所以妳就要離開我。」他沈下聲。
她努力止住流淚的渴望,昨天晚上她已經哭了一夜,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愛他,偏偏他是她最痛恨的那種人。
黑道,是她一直認為政府早該肅清的對象,正常社會裡根本不該存在黑社會的人,他們只會造成混亂、讓人民不安而已;她立志當律師,為的就是希望能將所有壞人起訴,關進牢裡。
可是,她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卻是她向來最痛恨、最想肅清的黑社會……
「回答我的話。」他緊扣住她的肩。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只因為我是黑道中人?」
「對。」她點點頭。
「為什麼你這麼恨黑道的人?」
「因為黑道是破壞社會秩序的罪魁禍首,所有的暴力、犯罪、毒品、社會不安,全都是黑道人物引起的。」
「是、嗎?」他聽的咬牙切齒。「妳以為只是黑道人物,就可以把這個社會搞的烏煙瘴氣嗎?」
「你們是禍源。」她趁他忘記時脫出他的抱摟,眼裡有著深情,也有著無奈。「如果沒有你們,這個社會怎麼會有那麼多毒品、暴力,和許多檯面下骯髒且不能見人的交易、買賣!」
「妳住口!你又懂什麼!」他怒斥。
「我懂是非黑白,懂得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你敢說你從來沒有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沒有做過一件壞事、沒有做過任何對社會大眾有害的事?」她句句譴責、一步也不放鬆的逼問。
「妳問我?為什麼不問問這個社會又對我做過些什麼?」他譏誚的反問。如果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個社會不曾虧待過他,他不會有後來的遭遇,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就因為你小時候不好的遭遇,所以你就痛恨所有的人,讓自己變壞?」她簡直不敢相信。「就算有人曾經傷害過你,但是也有人救了你不是嗎?你的養父不就是你最感激的人嗎?為什麼你卻執意要做壞人?」
「我今天有的一切,全都是我養父留給我的,我所能夠做的、唯一能報答他的,就是好好照顧我底下的兄弟。」他冷冷地道。
她倒抽口氣。「你……你的養父……」
「對,那個唯一救過我、並且真正疼愛我的人,就是你口中的敗類、壞蛋,社會的禍源。」他以更冰冷的語氣重複。
「為了報恩,所以你讓自己變成黑道的人?」
「不完全是。」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可以拒絕繼承堂主之位,但是我選擇接受。」
「為什麼?」他有機會可以不要變壞的。
「因為黑道並不是所有人群裡最壞的一種;真正的狼從來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披了羊皮的狼。」
「什麼意思?」
「妳以為只有黑道裡才有壞事嗎?」他面無表情。「那些政客、那些司法界的名人、那些自以為是的偽善者,他們私底下所做的勾當才更令人噁心。」
「你亂講!司法界才不會有你說的那些人。」她大聲反駁。
「不會嗎?」他笑的很冷,冷的讓她覺得心寒。
她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覺得好累。
「我們這樣爭辯,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