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華,妳一直是教授心中最優秀的學生。」施炳松暗暗歎了口氣。
「教授……也一直是最好的教授。」她回應,心中不安的感覺升到最高。
「教授希望妳以後不要怪我。」
「教授……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她尖叫。
施炳松將她押上樓,推她進入一間房裡,將她綁在椅子上。
「教授,放開我!」她不能置信的望著他,剛剛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告訴我,妳都怎麼和唐聯絡的?」施炳松問。他怎麼聯絡,都無法真正和唐接觸,而讓人轉達的結果,永遠只有「拒絕」這個答案;他和孫老都沒有時間再等待了。
「唐?」
「那個來載妳的男人,他是黑道聯盟刑部堂的堂主,難道妳不知道?」施炳松懷疑地反問。
「我沒有和他聯絡。」溫雨華別開臉。
「說實話!」他可沒有時間和她耗。
「這是實話。」她望著自己一向敬重的老師。「我不能接受他的身份,我們幾天前就分手了。」
「不可能!」
「這是實情。」
「妳在騙我!」
「我沒有必要騙你,他是黑道的人,我跟他之間根本沒有交集。」她閉了下眼,不必假裝,她的表情一樣痛苦。
施炳松懷疑的看著她,「妳說的是真的?」
「如果我們沒有分手,你想,他會願意讓我到這裡來嗎?」她低低的反問。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文權要她辭職。
施炳松瞧著她好一會兒。
「那麼,妳必須在這裡委屈幾天了。」
「什麼意思?」她臉一白。
「我會想辦法聯絡上唐,至於妳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要看妳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說完,施炳松轉身便走出去,鎖上房門。
「教授、教授……」她的呼叫戛然而止。
他已不是她的教授了,他只是一個被利慾熏心、自私自利的罪犯;而……這就是她所認為:「公正廉明」的司法界名人嗎?
妳以為只有黑道裡才有壞事嗎?那些政客、那些司法界的名人、那些自以為是的偽善者,他們私底下所做的勾當才更令人噁心。
這是文權的話,他的話……
她難過又無助的靠著椅背,心痛的直流淚。
她一直以為,他所處的地位才是罪惡的淵藪,結果,事實卻在今天告訴她,她一向相信的公理代表,才是卑劣、骯髒事件的集散地;她一直以為對的,原來才是最錯的,而她還以話傷了他、罵了他。
文權、文權……她還有機會可以見到他嗎?她還有沒有機會:向他說對不起?
* * * * *
唐文權瞪著阿蒼。
「她不見了!什麼意思?」
阿蒼硬著頭皮道!「我叫小陳和小忠去保護大嫂,他們說……說大嫂在早上進了施炳松的事務所之後,就再也沒出來;而施炳松在回事務所沒多久之後,又進出了幾次,他們一直等到晚上,都沒看見大嫂出來,只好回來報告。」
「有沒有進屋去查看過?」
「等他們發現不對的時候,施炳松就一直待在屋裡,他們沒有機會進去。」
「該死!」唐文權立刻往外走。
「堂主,你要去哪裡?」
「去找小雨。」
「可是……施炳松還在,怎麼找?」
唐文權回身瞪了他一眼。「有人在,你就不知道怎麼偷東西了嗎?」
「我當然--」知道。哦,阿蒼恍然大悟;見堂主走了出去,他連忙也跟出去。
* * * * *
當房間完全變暗,只留一盞昏黃的小燈時,她試著想動一動,可是她被繩子綁的太過密實,根本動彈不得。
送晚餐的時候,教授好心的解開她的繩子,讓她自己吃、也可以順便使用廁所;但是他威脅,如果她想逃跑,就別怪他接下來都綁著她。
在鬆開她的那幾分鐘,教授緊跟著她,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跑;然後在吃完晚餐後,她又被綁住了。
奇怪,她們溫家的人最近怎麼和「成為人質」那麼有緣,先是姊姊、然後是她。不過姊姊顯然比她幸運一點,因為姊姊沒有被綁住,所以她可以想辦法逃;而她,卻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幾乎不能相信,但是被綁著一天了,她就是有再大的震驚,到現在也都過去了;她現在只想著一件事:該怎麼讓自己脫困。
教授想以她來威脅文權,也許交換文權替他做一些事,不管那是什麼事,肯定都不會是好事;會計帳上記載的數據……應該就是教授不可告人的暗帳。枉費教授在司法界還享有盛名,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教授逍遙法外。
可是,有誰會知道她被關在這裡呢?
她曾經那麼嚴厲的指責他,他會原諒她嗎?
夜漸漸深了,整棟房子靜悄悄的,她試著移動椅子,希望可以靠近桌子,找到一些刀片之類的物品,那麼她就有希望可以割斷繩子;但是首先,她必須轉個彎。
她面對著房門,背對著窗外,而書桌在窗戶邊,所以,她至少必須先轉個彎,才能看清楚書桌上有什麼東西;但是才轉了一點彎,她的眼睛正好可以看見窗戶時,一具身影突然站在窗戶外。
溫雨華差點嚇的驚叫出來,但是她的叫聲梗在喉嚨,雙眼一瞬也不瞬,只是注視著那道身影。
上鎖的窗戶難不倒他,他在看清楚鎖的型式後,從細縫裡塞進一根像鐵絲的東西,頂端的圓圈勾住鎖把,然後輕輕一拉,鎖輕易打開。
他打開窗戶立刻跳進來,對著窗外先打了個手勢,才轉過身。
她看著他走到她面前,他的步伐是那麼沈穩,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直到看見他的手在幫她解繩子時透出微微的顫抖,她一直忍住的淚終於湧進眼眶。
他在擔心她。即使他們吵架了,他還是擔心她,知道她被關在這裡,他親自來救她了。
她講不出話,全部的精神都在努力自制,不讓自己真的大哭出來;但是當他將她的雙手從椅背中解放、又彎身去拆開綁著她腳的繩子,扶她站起來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地撲進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