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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可是她是個戀家的人離不開生長的地方,一個人孤身在外闖蕩的勇氣她還沒有培養好,矛盾的心裡有著掙扎。

  不過男孩似乎不太在意她的心情好不好,傻呼呼的往前走完全沒注意她有沒有跟上來,心想快把這一段路走完好回家吃晚飯,肩上的書包重得要命。

  因為,除了他的以外,還有一個水綠色的國中書包。

  「看!火紅的太陽好壯觀,像圓滾滾的火球。」真美,美得好純淨,彷彿天地間只有它的存在。

  「才不,我看那是橙紅色的火焰,是一朵天底下最美麗的橙火。」好想大聲的吼叫,不准陽光隱沒在海的另一邊。

  男孩不意被女孩擰了一下,突然吃痛的發出吼聲。

  「哼!比我漂亮嗎?」你敢點頭試試,我用兩本參考書砸你腦袋。

  受到女孩凶狠眼神的威脅,男孩只好笑得很討厭的瞅著她,滿腹的委屈化做說不出口的苦笑。

  可是他不說話也不成,兩手扠腰的女孩仍是惡狠狠的瞪他,好像他故意和她唱反調,認為她的姿色平平不足以和太陽媲美,只是一朵驕傲的水仙太自戀,妄想成為世界的主宰。

  在他們年輕的心態裡,狂妄自大是可以被原諒的,因為他們還沒見識過整個世界,眼界未開不懂得謙卑。

  「為什麼不開口,你覺得我還構不上美麗這個詞是不是?」她氣呼呼的鼓著粉嫩的雙頰,似要用眼光凌遲他。

  是或不是全被她一人講光了,他可以選擇沉默是金嗎?

  男孩有些無奈的看著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孩,眼中流露出無可奈何的寵溺。「太陽跟妳比起來算什麼,妳是我心底那抹最燦爛的橙火,永遠閃亮的綻放光焰,迷惑眾生。」他是最倒霉的受害者,不得不接受她的戕害。

  誰叫他們剛好是鄰居,而且是一壁之隔、後院共享的青梅竹馬,他不挺她要挺誰。她的笑容比她的個性甜美多了,害他一個不小心喜歡上有惡魔本質的她。

  「真的?」一句讚美讓她笑逐顏開,一瞬間整個天空像抹了胭脂,霞酡了七彩霓虹。

  「真的,妳是資優生我哪敢騙妳。」看她開心,他的心也像抹了一層蜜似。

  女孩的嘴一扁,又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聰明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騙我嘍!」

  「這……」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偏偏他不能有意見。

  「可惡的火……你不要跑,給我站住,我要你說明白。」

  風,吹走了女孩嬌嫩的輕叱聲,她聽不見自己口中呼喊的名字,潮浪一般的黃金稻穗在風中發出輕笑聲,為年輕的生命感到喜悅。

  但是誰也沒料到這是男孩、女孩最後一次在夕陽下追逐,低垂的夜幕將兩人嘻鬧的身影掩入黑暗中,昏暗不明的星空唱起輓歌,點點珍珠般的雨滴細細落下,在一個他們忘記離別的夜晚。

  凌晨零時二十七分,一場莫名的無情火突然燃起,火勢洶洶的吞沒蔚家一家三口,包括一隻五歲大的狼犬。

  四條生命一夜消失。

  第三章

  火,正在燃燒。

  綿延不斷像春天的野火,燒不盡又張狂的逼近,熊熊竄起衝入雲霄,如暗夜中的惡龍不肯休息,張牙舞爪撲向毫無防備的生靈,不帶慈悲的吞噬牠目光所及的一切。

  風是助燃的凶器,耀武揚威的推動猛烈火勢,阻擋了所有的逃生路線,一步步將恩愛的家庭逼入絕境,拆散令人妒恨的美好生活。

  是誰在火的那端狂笑,如此邪惡又叫人憎恨的見死不救,猙獰的面容模糊在大火狂燃的啪滋聲中,看不清那張可惡的嘴臉,熾熱的火光下漸漸糊成一道遠去的背影。

  逃!快逃,我的寶貝。

  不要遲疑、不要回頭趕快離開,帶著爸爸媽媽的愛離得越遠越好,我們沒辦法再繼續照顧妳了,妳要學會堅強,勇敢的走自己的路,別再讓我們為妳的任性擔心。

  逃吧!我們摯愛的小公主,爸媽會永遠在妳的身邊保護妳,即使我們的形體已然湮滅,不捨的魂魄仍然伴隨著妳。

  兩行清澈的淚珠由頰邊滑落,雙眸緊閉的靈美女子猶在睡夢中掙扎,意志堅強的想看清火中說愛她的夫妻容貌,不願清醒的執著她所失去的記憶,藉由斷斷續續的夢境尋找一絲蛛絲馬跡。

  可惜她的願望始終沒有實現,像泡沫一樣的消失在空氣中。

  長嘯而去的引擎聲劃破寧靜,濛濛亮的光線由窗欞透入,帶來微涼的寒意和擾人的雀鳴,天剛明未明的摻雜著淡淡曉曦,給人一種清新的矇矓美感。

  棉被半滑,微露出蔚海澄雪白如脂的香肩,裸露的酥胸隱約可見誘人的溝痕,不著衣物的完美身軀玲瓏有致,隨著一個翻身而春色盡現,無法遮蓋天生的麗姿。

  翦翦睫羽在晨光中跳躍,彷彿曙光女神揮動嫵媚的手輕撫,輕輕喚醒沉浸夢魘的迷路女子,茫然的空白是她睜開眼所見的情景。

  「為什麼不讓我看仔細呢?」略帶迷離嗓音的低喃由輕嚅的紅唇逸出,未開的喉音有點沙啞的軟噥。

  如墨的髮絲隨著她起身而揚動著,輕靈似幻的披散在美背上,猶如一層黑紗披裹著曼妙身軀,不讓心邪的晨陽一窺美麗。

  如同往日在斷續破碎的夢境裡醒來,她不知那似真似假的夢是否隱含著什麼駭人的故事,只知心很悲傷,像缺了塊的拼圖找不回失落的那一片真實,為火中來不及逃生的男女感到難過。

  這是夢還是確有其事呢?誰能為她解答。

  盥洗完畢的蔚海澄注視著染上薄霧的浴鏡,一時竟覺得陌生,認不出鏡中冷凝的面孔為誰所擁有,微怔了一下有片刻失神,差點找不回平日的冷靜和自持,以為身處於未完的夢境之中。

  什麼時候她開始變得不認識自己,臉上的笑容幾乎未曾展露過,凡事不關心、不在意的任由日昇月落一日過一日,殺人成了她唯一拿手的興趣,她視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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