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不怪她的偏心,現在,他也不怪她的私心,只是她是非不分,好人當成壞人,壞人當成好人,他就再也難抑心中那股由氣憤醞釀成的怒火,藉由咆哮釋放出來。
一張老臉血色瞬間盡褪,徐老夫人表情受辱難堪的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當著眾人的面前指責怒斥她!
「反了、反了!看清楚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誰?她不只是一個老太婆而已,而是在這徐家具有崇高地位,最有輩分、最有權力的長者——你父親的母親——你奶奶我!」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大膽的當她面指責她的不是,就連身為黑道大姊頭的媳婦連虹也不敢,他算是第一人!
「不必端出長輩的身份,拐這麼大的彎來逼迫我答應,你何不直接下道懿旨,命令我遵從算了!」徐兆焰脾氣向來火爆,不堪被這麼一刺激,失控得有如火山爆發,任誰也阻止不了的怒不可遏狂吼起來。
「你……你這孽孫!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為什麼他就是不能體諒她的心情,徐兆烈好歹也是他的兄長,連虹害死徐兆烈錯在先,他難道不想為他母親贖罪嗎?「好!既然我放下長輩的身段,這麼低聲下氣的懇求你,你還是不肯答應我這老者的請求,欲逼兆烈困於萬劫不復的絕境,那我再也沒什麼話好說了!而既然已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也別怪我了!」
「一具身體只能容納一副靈魂,在我和徐兆烈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即使已知答案,他仍逼固執的她作出抉擇,而不堪設想的後果,就得由她一人來收拾、承受。
「啞伯!」或許是基於疼愛,也或許是基於愧疚想補償他的心理,她還是不改初衷選擇了徐兆烈。
「不!小心——」見不知何時欺近他身後的啞伯,高舉起預藏的木棍時,左媛元受到驚嚇的尖叫一聲,同欲以身護主的程崗想阻止,卻來不及了。
「這是你逼我的!」打量他,是出於下下策。
「老夫人!」左媛元錯愕得瞠目怔住,想奔至暈倒在地徐兆焰的身邊,卻被一旁懂得察言觀色的程崗所制止住。「程崗,你……」
「靜觀其變。」保持沉默不過問,這是目前對他們最好的方式。
「可是我……」剛才啞伯揮打那一下,敲得非常大力,她十分擔心他的後腦狀況。
「事情已經定案了,你就算在他身邊也於事無補。」程崗開始在憂心,啞伯這一敲,恐怕真會讓烈少爺成功的侵佔少爺的身體。
「你是說……」她忐忑不安的望了眼昏在地的他,再看向程崗,捕捉到他眼神閃過的那一抹憂心仲仲,證實了她害怕的事果然要發生了。
那個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徐兆烈,又要出來危害人間了!
「少爺已陷入昏迷之中,烈少爺會趁此機會出來奪得身體,等會兒他醒過來,就不再是少爺了。」他欲言又止的望著她,「只有你能親近烈少爺,如果你想救少爺的話,就必須趁烈少爺失去防備之心時,再敲昏打暈他一次。」
「那我……該怎麼做?」她知道程崗的意思,再度重生藉由徐兆焰的身體活過來的徐兆烈,不管對任何人,總保持著極高的警覺性,並嚴禁所有人與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不過就數徐老夫人和她例外。
「見機行事。」在尚未確定老夫人找到的那女孩,就是可醫治少爺惡疾的女孩時,他相信烈少爺絕不會貿然的就趕走她。
而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她所要把握的就是時機,運氣好的話,趕走烈少爺,少爺就回得來,若運氣不好,失敗的話,恐怕她就會有生命危險。畢竟烈少爺是一個心很手辣的人,得罪了他,他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啪——」在徐老夫人的命令下,啞伯端來一盆冷水,就往被敲昏的徐兆焰臉上潑去。
半晌,被淋了一臉水的徐兆焰,依然陷入昏迷中未醒來。
「弄醒他!啞伯!」突然間遭受到突擊而暈倒過去,是兆烈最容易出來的時刻,而今,遲遲未見他現身,徐老夫人擔心情況有變。
遵命的點了下頭,啞伯自衣物口袋中取出拇指般大的水瓶來,立即旋開瓶蓋湊近至少爺的鼻間,一種類似提神的藥草香精味,迅速刺激他的神經感官。
而受到刺鼻香味的牽引,靈魂被困在黑暗冰冷寒地的徐兆烈,再度利用徐兆焰失去知覺之際,成功的侵佔他的身體,回到外面的世界來。
醒來的剎那,他只覺得頭痛難耐,整個腦袋昏沉沉的,一時之間,他倒也忘記曾發生過什麼事,直至渙散的意識完全集中起來,他才真正清醒過來。
睜開眼來,他按住腫起來的後腦勺,身子搖晃的爬起來。啞伯重敲的那一棒,力道還真大。不過這疼痛是值得的,他終於如願的擊退徐兆焰,擁有這具身體。
「兆烈?是你嗎?」自他清醒到爬起來這一段時間,他都不發一語,徐老夫人無法確定他是否為徐光焰或是徐兆烈。
「是我,奶奶,我出來了!」黑眸微瞇,早已迫不及待想出來的徐兆烈,深吸了下外界的新鮮空氣,才得意的揚起嘴角冷笑一聲。
真的是他——徐兆烈這個惡魔!一聽到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調,左媛元臉色變了變,若非早先程崗已告訴她這個可能性,否則此刻她一定又會被嚇傻。
世界上的事,無奇不有,她不相信有鬼神的存在,也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種事,總認為是徐兆焰受到刺激,才會產生人格分裂,有雙重人格的病症,但如今看來,她不得不相信世間上會有此奇怪的事。
並非得徐兆焰受到嚴重的刺激,才會有徐兆烈的存在,彷彿徐兆烈早已存在他體內,只等徐兆焰疲憊或是陷入昏迷時,尋找最佳時機更換徐兆焰出來。
而這是她所觀察到的結論,沒有人告訴她,時而徐兆焰、時而徐兆烈,這是怎麼一回事,完全是她自己所感覺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