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換了五十個廚師,我們的公主呀,妳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麗人柔聲問。
「他們都不能讓我滿意!」氣呼呼的人兒叫嚷著。
「都是國際知名的頂級廚師,做的菜皆屬一流,連我這麼挑剔的人也拍手叫好了,真不知道妳還想吃什麼。」
「我不是想吃,我是想學。」
「學?他們的手藝恐怕妳一輩子也學不完。」
「靜姨,我要學的是『秀外慧中』!」美釋終於吐露心事。
「『秀外慧中』?是一道菜的名字嗎?」靜王妃愕然。
「難道妳也沒聽說過?」她圓睜杏眼。
「唉,菜的名字呀,有時候光聽字面上的意思,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花樣,特別是中國菜。比如甲魚燉雞,叫做『霸王別姬』;蛇配貓,叫做『龍虎鬥』;『獅子頭』是肉丸子;『金玉滿堂』呢,卻是最普通的炒玉米……」
「中國是不是失業的人很多?」
「呃?」
「否則哪來的時間取這麼多花稍沒用的名字?」
「嗯……中國人比較講究,喜歡把力氣花在沒用的地方,比如在鞋墊上繡花--別人看不見,可那花樣卻繡得特別精緻。」
「哼,無聊!」美釋嘟嘟嘴,「靜姨妳猜猜,這個『秀外慧中』到底是什麼菜?」
「聽名字像是一種包餡的食物。」
「包子?餃子?粽子?」
「肯定是餡很好吃,外面的皮兒又很好看的一種食物,否則怎麼會叫『秀外慧中』呢?」
「我覺得肯定不是一道普通的菜,否則那個姓奚的為什麼說它是人間美味?」美釋拍拍發疼的腦袋,「唉,我自個兒想不出來,問遍了各國廚師又找不到答案……難道我明年真的要給那小子磕頭?」
「那倒未必!」靜王妃神秘地眨眨眼。
「靜姨妳有辦法?」她驚喜大叫,「快說!快說呀!我叫父王今晚去陪妳。」
「小丫頭,不要收買我。」靜王妃打了她一下,「我現在對妳父王可不感興趣了。」
「那我送幾個美男給妳?」
「呸!想讓我被逐出宮門?」她哈哈大笑,掠掠額邊的發,「嗯……美釋,我問妳,如果妳父王另納新歡,我該怎樣才能知道他是否還愛我呢?」
「看他對妳的態度是否還像從前。」美釋歪著腦袋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正經回答。
「對呀,與其像其它的王妃那樣,買通妳父王身邊的隨從,東打聽西打聽,還不如直截了當去問妳父王本人--他的心意,只有他本人才明白。」靜王妃點點頭,「相同的道理,妳問遍世界上所有的廚師,翻遍世界上所有的菜譜,要想知道『秀外慧中』是什麼,還不如直接去問奚家的人。」
「可是……那天我問了那姓奚的小子,他不肯告訴我。」
「我不是說他。」
「那還有誰?」她更加詫異。
「奚奶奶呀!既然是她的拿手好菜,讓她親自教妳豈不是比什麼都好?」
「可妳說過……奚奶奶年紀大了,不常離開台灣。」
「她不來見妳,妳不會去見她?」
「但她肯教我嗎?」美釋不太確定,「就算她肯教,有那個姓奚的小子在旁邊,把我跟他打賭的事一說,為了她的孫子能贏……她肯定會把我趕出來的。」
「她不肯教妳,難道妳不會偷偷地學?」靜王妃笑得萬分詭異。
「偷偷地學?」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美釋張大嘴巴。
「對呀,好像至今為止,奚家沒有一個人見過妳吧?我聽說……他家的飯店在報上登招聘啟事。」
「靜姨妳是說--」她的眼睛驟然明亮,「要我隱瞞身份去應聘?」
「別告訴妳父王這主意是我出的,否則我會失寵的。」
「不會!不會!我連這個計畫都不跟他說,免得他擔心我的安全,不讓我去。」美釋歡欣雀躍,「哈,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好像在玩間諜遊戲哦!」
她倏地從水裡鑽出來,顧不得滿身的水珠四濺,濕漉漉地往浴室外跑。
「妳去哪兒?」靜王妃急忙拿起浴衣在後面追著她。
「找人幫我做一張以假亂真的台灣身份證,否則打工不方便!」
「虧妳還想得挺周到。」靜王妃忍俊不住,「不過,妳打算設計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呢?」
「嗯……當然是扮演一個讓人同情的可憐角色,讓奚奶奶在心軟之餘把手藝傳給我。」
「孤兒怎麼樣?」靜王妃大膽提議。
「好呀、好呀!」美釋連忙拍手,「扮一個鄉下的女孩子,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到台北打工,這樣奚家人就不會懷疑我了。」
「高貴的公主扮鄉下人?像嗎?」靜王妃幾乎要捧腹大笑了。
「我是天生的演員。」美釋得意地仰起頭,「不過,首先得把中文練練,我會聽、會讀、會寫,就是說得不太好……明天叫語言老師來見我。」
靜王妃看著那張自信滿滿的嫩白笑臉,彷彿聽見震天的鑼鼓敲響--好戲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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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奚培是一個奇怪的傢伙。
別的男人喜歡在辦公室裡擺放女友或妻子的照片,而他,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男,擺放女明星的照片。
如果,他迷戀的是當紅的明星倒也罷了,偏偏,那照片上的女人早就死了。
曾經主演過「羅馬假期」的奧黛麗赫本,雖然有一張清純之極的容顏,但她那屬於黑白時代的倩影畢竟有些過時,何況,她的美貌消逝已久,真搞不懂為何奚培還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他把她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彷彿一張巨幅海報,佔據了他辦公桌後的整面牆。
每天,他在工作閒暇之餘,便會對著牆壁獨飲一杯咖啡,與奧黛麗赫本的那雙清亮的眼睛深情對望。
男員工偷偷嘲笑他像傻瓜,女員工悄悄讚歎他癡心,不過,男女員工一致認為--他這種行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