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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面無表情的紫鳶,在那人眼中無疑是個母夜叉。

  誰聽見了對方要等自己死,準備搶奪自己的東西,還會當對方是自己的救命菩薩?

  她等著他「自然死亡」才動手,比直接給他一個痛快再搶走他的東西還殘忍。

  準死人以憎恨的目光瞪視著眼前的陌生女子,因情緒激動吐了幾口血,卻下意識地將懷中的東西抱得更緊。

  他不會放手的,絕對不會……死也不放!

  他要將這個東西送給近來對他冷淡許多的愛人,藉此證明他的能力和自己有多麼愛她,所以他不能放!

  「呃?」等人死?

  阿爾瓦利德掏掏自己的耳朵,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聽力。

  看星著臂環胸、背脊挺直,十分認真地在等待死神把那個男子帶走的紫鳶;阿爾瓦利德的心頭不由自主地竄過一陣涼意,突然覺得酷熱的空氣裡悄悄掠過一絲寒冷。

  她是真的打算見死不救,等著死神降臨。

  幸好此刻躺在地上的傢伙不是自己!

  時間在紫鳶的等待中流逝,準死人似乎跟她拼上最後一口氣,怎麼也不讓死神帶走自己,翻來轉去就是不肯死。

  終於,紫鳶等得厭煩了。

  她抬起一腳踢著半死不活的他,還一臉漠然地出聲催促:「浪費了我半天時間,你到底死還是不死?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

  準死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才能抬眸瞪她一眼。

  不用這個母夜叉催促,他也快要撐不住了。

  「你的心好冷!」一旁看戲的阿爾瓦利德也忍不住說話了。

  對於她的作法,他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冷血,會在一旁見死不救罷了。

  話說回來,袖手旁觀的他也善良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我沒有心。」

  沉默半晌,紫鳶才從緊抿的唇辦中逸出自嘲。

  身為孤兒的她不該有心,有顆心只會讓她感受到這世界的不公平。

  在被主子收留之前,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睡過一次安心的覺,時時活在恐懼之中;主子的出現改變了她的生活,提供一個她原本不敢奢想的「家」,提供了讓她安身立命的棲身之所。

  對於主子,她心存感激,想用一生去報答。

  然而,她也從此生死不由自己,成了主子的影子。

  她接受了最嚴格的求生訓練,要吃飽、要睡好得靠自己本事去掙,從沒過過安逸的日子。

  這一切,只因為她命賤,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她不自憐,在成長的環境中遺落了七情六慾。

  或許她不是沒有心,而是她不想要。

  因為沒有必要,所以紫鳶並未藏起自己嘲弄生命的眼神,讓阿爾瓦利德望進她的眼眸深處,讀著那令他心疼卻不知如何安慰的思緒。

  須臾,一聲不甘心的低吼打破了詭異的寧靜,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該死的人終於死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也從他的懷中滾了出來。

  紫鳶撿起那個四方形的華麗珠寶盒,用衣服抹去珠寶盒上未乾的血跡,沒有打開看看的意思,她直接把東西遞向阿爾瓦利德。

  「這是你想要的東西對吧?」

  她沒有再看死人一眼。

  雖已見過太多死人,但她卻不怎麼願意去看死人。

  在他們的世界裡,死人多是不能瞑目,那種表情通常是醜陋而猙獰的。

  XX

  東西到手了,阿爾瓦利德的感受卻很複雜。

  盯著紫鳶遞過來的東西,阿爾瓦利德看看那個珠寶盒又看看她,在她不解他為何遲遲不伸手接下東西的神情中,他忍不住問道:「問你一個小問題,如果我手中捧著你想要的東西,你會不會眼睜睜地等著我死啊?」

  她的神情專注,他卻懷疑她的視總已穿透自己,看到了未知的世界。

  「他救不活了。」紫鳶瞥了阿爾瓦利德一眼,有些答非所問。

  姑且不論她是否見死不救,剛剛「掛掉」的那個傢伙傷勢很重,就算她想救也救不活。她只是沒有好心些,直接「送他一程」或是賞他一發麻醉劑,讓他少受些折磨而已。

  更何況她也沒必要在一個陌生的準死人身上浪費心力。

  「救不活了,所以你不救,而不是你不願意?」若是如此,他就能梢稍理解她方纔的無情。

  「不是。」紫鳶很乾脆地回答,自行把東西塞進他手裡。

  她說明的只是剛剛的情形,不代表她是個有同情心的人。

  她是從地獄般的地方披荊斬棘、傷痕纍纍才爬上來的人,七情六慾早在這些過程中磨光了,自然能對別人的不幸視若無睹,甚至不覺得眼睛看見了不幸的事。

  不是生來就如此冷血,而是不麻木自己的心,存活,談何容易。

  唯有影子組織裡那六個和她有著相同成長過程的同伴,才能瞭解她的感受吧!

  她從不希冀外人能瞭解,他們得冷血無情的理由。

  希冀,只會換來更深、更重的失落。

  「不管是不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別想跳過。」阿爾瓦利德拉回話題。

  「我會不會等,那要看你是誰。」

  紫鳶睇了他一眼。

  奇怪!他哪來這麼多問題?還有,自己幹嘛有問必答?

  通常,沒必要回答的問題,她應該不予理會。

  或許是他身上有青鳥的「味道」吧。

  厚臉皮和欠人扁的味道,讓她覺得不予理會將會更麻煩而無法不理,簡直令她哀怨極了。

  這輩子,或許她是擺脫不了青鳥了,老天爺實在不需要再派一個有青鳥味道的人來跟她攪和。

  盡早結束任務,是她跟他劃清界線的最好方法。

  「什麼意思?」

  阿爾瓦利德眸光一亮,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

  她沒直接說「會」,算是很給面子了,他可以暫時不做更多要求。

  相信她的意思,不是要看他的身份是否夠尊貴。

  站在她想見的塔拉勒王子面前,她都未必會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在她眼中,除了她家的主子們,恐怕沒人能擁有使她低頭的「份量」。

  不是過於自傲和目中無人,而是世俗的標準不在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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