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所受的訓練,不允許她表露情緒,更不習慣讓人透視自己。真要讓外人看出她的感受,她就得回組織重新修行。身為影子組織的七個領導人之一,連她都得重新修行的話,影子組織早就可以解散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主子眼中露出失望的光芒。
此時,有個男人冷不防地從轉角處衝了出來,幾乎要跟紫鳶撞個滿懷--但,只是幾乎。
紫鳶不只眼明,手腳的動作更快。
一個俐落的動作側過身子,她在零點一秒內避去和對方相撞的可能性,一臉漠然地回望著對方往前傾去的身子。
踉蹌一下,那名男子立即站穩身子,轉過頭跟她的目光交會。
他很意外眼前的陌生女子竟能輕鬆地避開與他相撞的危機;而他也從未看過一個女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這麼冷靜的眼神。
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從頭到尾都不起波瀾,連眼神都平靜得像是一面鏡子。
即便全身黑衣,不作特別的打扮,依舊無法掩去她引人注目的特質。
那股特質讓他想起一個組織……一群……怪怪的人。
她,必定是紫鳶。
銳利的眸光閃動了一下,阿爾瓦利德的唇邊隱隱約約地浮上一抹淺笑,在彼此短暫且沉默的目光交會後,他忽然搖頭輕嗤:「嘖!可惜了。」
本來,他對紫鳶並不感興趣,此刻卻當場轉念。
說不定,她可以為他枯燥乏味的生活,注入些許生氣。
此刻,冷靜敏銳的她,同樣不動聲色地在打量著他。
紫鳶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並未對他的話做出反應。
眼前的陌生人,雖然打扮得像個普通人一般輕鬆隨意,但他那與眾不同的氣質卻瞞不了人,這男子必定不是阿拉伯的尋常老百姓。
平常人身上不會有他那股天生的尊貴氣質。
他是否就是風龍要自己保護的人--塔拉勒王子?
這裡是王子的住處,如果他不是傭人,那就很有可能是王子了。
「美人對我投懷送抱,如此浪漫的機會可不多,你怎麼閃開了呢?」
阿爾瓦利德緩緩朝她走近,失望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輕佻,還有著淡淡的怨懟。若不是她閃開了,此刻他們應該會很羅曼蒂克地抱在一起,然後讓他欣賞她尷尬得滿臉通紅的可愛表情。
光是想像,他就覺得這樣跟她邂逅會很有趣。
不怪她破壞氣氛,他還能怪誰呢?
在對方逐步靠近的同時,紫鳶亦往後退去,跟他保持距離。
冷冷的眼神始終停留在他黝黑俊朗的臉龐上,她沒有任何表情,猶如豹子般的防備著。
她那對漆黑的眸子,非常小心、充滿對人的不信任;是生性如此,或者她是被人刻意調敦成如此的?
「小姑娘,我沒見過你,你是打哪兒來的呢?」
無視於她的防備,阿爾瓦利德停下腳步,朝她挑起眉毛,以主人家的口吻笑問道。
眉眼帶笑的他依舊有股貴族特有、不可隨意親近的氣質。
他那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出的氣勢,在在顯現出縱使他表現得十分友善隨和,平常人亦不可以逾矩冒犯--雖然他本人似乎並未察覺自己的與眾不同。
「我是紫鳶,我家主子派我來見塔拉勒王子。」
在評估對方極可能是王子本人之後,紫鳶依舊以公式化的口吻回話。
小姑娘?
嚴格來說,通過多不勝數的訓練和任務,直到成為影子組織的領導者之一,她的日子一天接著一天過,視時光流逝為必然,早已忽視自己的年齡。
能活多久,她從來都不在意。
從成為影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看淡了生死。
她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規劃人生,計劃各個年齡該做的事,更不認為自己會找個對象結婚生子,過著屬於普通人的人生。簡單來說,沒有結婚年齡、生育年齡、拼事業的年齡,時間之於她沒有太大的意義。
如同她成為影子領導人之前的歲月,她接受主子所有的安排。
在成為影子之時,她的人生就已交付給她的主子--唐傲雨。
「你來見王子的?我怎麼沒聽說有這回事?」阿爾瓦利德單手支著下顎,像是在自言自語地低喃:「那傢伙真不夠意思,來個小美女也沒通知我,八成是想自己藏起來,不讓人跟他分享……」
聽他的說法,他似乎不是塔拉勒王子。
「我得走了。」
得到結論,紫鳶認為自己沒有繼續跟他對談的必要,立即轉身走人。
她從來沒有遲到的習慣,而風龍主替她跟王子約定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她不能丟了風龍主的面子。
若非認為他就是王子本人,她一開始就不會浪費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既然他不是王子,身份有多尊貴都與她無關。
「嘿!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阿爾瓦利德急忙地想要捉住她的手,卻被她以更快的動作閃開;他不禁懷疑她的後腦勺是不是也長了兩隻眼睛,不然怎麼能躲得那麼迅速?
認識風龍以後,他就發現人類有著極大的潛能尚未開發,只要能激發所有的潛能,一個普通人就可以變得令人刮目相看、無法等閒視之。
風龍本人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此外,他對「特異人士」向來很感興趣。
行事專斷、不可一世的風龍,是絕不可能讓他抓來研究大腦的內部結構,眼前自己送上門來的紫鳶,顯然就是最佳的遞補人選。
照風龍給的資料,她應該不會辜負他的期望,肯定非常值得「研究」。
至少截至目前為止,他並未對她感到失望。
避過他的碰觸,紫鳶臉上明顯有著疑問。
「王子出去了,沒有我帶路,你是找不到他的。」
面對她眼底的質疑,阿爾瓦利德露出賊兮兮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等著她「入甕」被觀察,很得意能抓住她的弱點。
事實上,他也沒有騙她,想見塔拉勒王子,不跟著他怎麼可能見得著?
冷眼望著身前的男子,紫鳶對他的話仍采保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