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門口的吳嫂緊張的說:「快來啊!楚小姐。不好了,閻先生他--手上流了好多血。他翻倒了整座酒櫃,玻璃碎的到處都是,樓上是一片的混亂。」
是啊!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
台北,深夜一點多。
「誰啊?門鈴按這麼緊。」
田芸看著邦樵起身,自己也起床。這麼晚了,會是誰在敲門呢?
「哥。」門口的岳可玟,微笑說。
「可玟?」他看著眼前蒼白臉色的老妹,眉頭不由得一皺。「怎麼會--」
「我回來了,你的吸塵器呢?」
他正要說,卻見可玟身形一晃,倒進了他的懷中。「可玟!」
田芸衝上前來幫著邦樵把可玟抬進了屋內。
可玟再度清醒時,身邊坐著老哥和嫂子兩人。他們臉上都寫著關心。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田芸湊近前問她。
「不用。」她搖搖頭。
「怎麼一回事?」
可玟搖頭,「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讓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這兩星期--」
「哥,讓我先休息。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盤問我。」
「我不想盤問你,可是你一定要好起來。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我不准你把自己搞得一副精疲力盡、心神俱碎的模樣。」
「我知道了。」
田芸歎氣,「讓她有點安靜的空間吧!我們走吧!」
溫柔的嫂子帶著她仍在火氣中的哥哥走出門。一等到房間只剩她一人時,可玟隨即卸下所有的堅強,任由心痛爬滿臉頰,奔騰出她的心中。沒有人的時候,她才能坦承自己心中有多酸,有多苦。
豁達是給別人看和說服自己用的,並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怨不悔不恨不嗔。
天堂與地獄在相距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地方交接,教她要怎麼適應?
能不能告訴她,為什麼?!
可玟哭累了就疲倦的睡去。睡醒了臉上仍舊是爬滿了夢中的淚水。
渾渾噩噩的過了數小時,數天,一星期。
直到邦樵真的看不過去了。
邦樵把她由床上拖起來,強迫她坐到澡盆中,潑了她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熱水。
「我要把你澆到清醒,讓你自己想想這樣是為了什麼?日夜不停的為自己感到抱歉?我已經幫你把心都收集起來了。我現在要你睜開眼來瞧瞧,還有人在等著你。我們,每一個關心你的人。大家都在替你擔心,你現在是在做什麼?用淚水和惡夢把自己淹沒嗎?我要見到過去那個天塌下來都不怕的岳可玟。我想看見她!」
他激動的說著,手邊不停的潑著水。
田芸拉不住也勸不住他,「你瘋了,這樣會生病的。你有沒有頭腦?可玟起碼還有理由是因為失戀瘋了,你呢?你跟人家瘋什麼!」
「我不瘋怎麼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火大了,乾脆扭開水閘,大量的水潑灑下來,澆得他們三個人渾身濕答答的。
「夠了嗎?可玟。回答我!這麼多的水,幫你哭夠了沒?不夠,我請老天爺來幫忙,下場暴風雨來幫你哭,說話啊!可玟,該死的你。」
奇跡出現了。第一次,可玟做出了反應。「關上該死的水籠頭,我冷死了。」
邦樵和田芸對看了一眼。「妳--一
可玟抖著聲音說:「我恨死冷水澡了。」
邦樵高呼一聲,擁住他快冷死了的老妹,分不清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想勒死她多一些,總之,是狠狠的,使勁的給她一個大擁抱,就在淹水的浴室裡面。
幾分鐘後,田芸忙著伺候他們兄妹倆。
左端一杯姜母茶,右遞一條乾毛巾,耳朵還要忙著聽可玟的敘述。
聽完她說完這兩星期內的事後。
「我該宰了那兔崽子。」
「你不該。」可玟僅是說:「事實上這是我自找的。」
「有你的抬愛,他該對你感激涕零。他這不知好歹的,天高地厚的渾蛋。」
「我現在不想去想那麼多了。」可玟握著暖暖的溫熱茶杯說:「過去了。真的。我只想好好的讓自己重新回歸原來的路線,就當它是段不小心脫軌的回憶好了。」
「能這麼做是最好的。」田芸贊同的說。
「我要知道,」邦樵問,「他有沒有佔你便宜?」
「邦樵。」田芸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問這麼大男人的問題,可玟大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你爸媽也不會這麼問她。」
「誰說不會。」邦樵自認有理的說。
「我沒有被佔『便宜』。一切都是自願的。」可玟平靜的說:「芸姊說的對,我並不需要回答你這問題。即使在美國,我也不會讓爸媽干涉我的選擇。」
「你有沒有考慮到孩子的問題呢?」
可玟臉發紅,說:「有。」
「太好了,起碼我們不用擔心事情會更嚴重。」
「你瞧瞧,你又在自以為男性優越了。我相信可玟自己會處理得很好的。」田芸搖頭說。
「不,這是保護心,和男性主義一點關係也--哈啾--沒有。」
「說錯話了吧!」田芸遞給他一張面紙,一手習慣性的幫他把浴巾拉緊些。
「幸災樂禍的壞女人。我要是感冒了,看你怎麼辦。」
田芸溫柔的在他唇上一吻,「我陪你。」
喀的一聲,可玟手上的杯子不穩的掉在桌面上。可玟勉強的笑笑,「我大概是累壞了。我先回房間去了。」
「我扶妳。」田芸自告奮勇。
「不,我還沒有那麼累。妳陪哥聊聊。」
田芸憂愁的看著她的小姑匆匆的走開。「我看我們以後要小心一點。」
「你是怕可玟觸景傷情?」
「你沒看她剛才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她還在愛那傢伙?」
「你以為愛情可以一天愛一天忘嗎?那就不叫愛情了。」
「我知道。可是他傷害她那麼深--我以為--」
「太快了,再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想通的。」
*****
「他人在哪裹?」楚雲生氣的質問著永樹。
「回去了。」永樹指著窗外說:「剛才讓司機送他回去了。」
「你能相信他在高層會議上做了什麼事嗎?他竟在所有的股東面前打呵欠!」楚雲把手中的一迭文件摔在永樹的桌上說:「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讓我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