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個『如果』,我不想討論。」
「好。那我說,等你陪我上床,我們再討論文件。」他拉著她裹在身上的床單說:「你可以把這東西丟了,我已經看過了。」
可玟朝他皺皺鼻子,「你不會喜歡的。」
「不會喜歡?我很喜歡我記憶中所看到的。」
「我是說,」她強調的停頓一下,「我是個木頭人,你不會喜歡和我上床的。剛剛你見識到了,我一碰到男人就會全身僵硬,緊張的要命。我保證我會大叫大吼,一點都不好玩。你換個條件會比較有用。」
「我吻你的時候,你可不像木頭。」
這讓可玟想起那一吻,心似小鹿在她心頭亂竄。「吻是一回事。等到你更進一步的時候,我會緊張的像根木頭。」
「喔?」
他的口吻馬上讓可玟說:「你不要不相信,我試過了。我和喬治--」
「我對你的嘗試沒有興趣。」他又把話說得像冰塊了。
可玟閉上嘴。
「你知道我的條件了,所以,想不想要就在你了。」
可玟懷疑的瞇起一眼,「你知道我不可能那麼做,又開了一個這樣的條件,你真的是要我知難而退是嗎?」
讀他的表情好比在讀偵探小說。
可玟陷入自己製造的僵局進退兩難。「你不是真的要我吧!」
他啜口酒,坐到大沙發上。「我要妳。」
面對這樣的對白,可玟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裡說下去。可是她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覺讓她不肯放棄。「我相信你不要我。你要的是香兒小姐,你想要的是金錢交易。」
這句話讓他抬高一眉,「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竊聽電話?」
可玟咬咬下唇。
「所以你才可以代替那位香兒來。因為你聽到了。」他不需求證,因為她臉上的紅暈已經證實了。
「我很抱歉竊聽你的電話,我--」
他沒有聽她的抱歉,他拿起電話按下內線。「老烈,檢查屋內所有每一具電話,有人在裡面裝了竊聽器。」
可玟沒想到她的一個小小竊聽器可以引起那麼大的騷動。那位她曾經見過一面的「老烈」在十分鐘後帶著她裝的竊聽器到閻旭的臥室來。
歐陽烈丟了他的工作飯碗,而可玟則滿心都是悔意和歉意。
沒想到自己的堅持竟讓別人遭了池魚之殃。到了這種地步……她看著黯然離開的老烈,「你沒必要那麼做。全是我的錯。」
「我想休息了。」他不為所動的說。
可玟瞪著他的臉,現在她習慣了那疤痕,倒覺得和他很相配,那就是惡魔的印記,提醒別人他的心腸有多硬。
「我希望你休息一輩子。」她忍不住說。
「排隊吧!甜心。想要讓我休息的人不只你一個。」
「真遺憾。」
「我相信妳自己找得到路出去。我不送了。」
閻旭解開睡袍,不管她是否還在一旁,他逕自上床睡覺了。
幾分鐘後,門被關上,燈也被按熄。
他以為岳可玟離開了。
「讓我看文件,讓老烈回來工作,讓東台島的居民有遣散費,我就……就是……就是你的。」她的聲音在黑夜中顫抖著。
「回去,岳可玟。」他說。
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下來床單被拋到他的身上。
可玟勇敢的站在他的床前,努力的不為自己接近赤裸的狀態感到羞辱。「你自己下的戰書,難道你又改變了主意?」
黑暗中他沒有出聲也沒有移動。
「你快點決定。」受不了這種懸疑又待宰割氣氛的可玟說:「我要感冒了。」
他終於笑出聲。「很適當的話。」
「你的幽默感需要修正一下。我不覺得感冒是件好笑的事。你不是那個站在冷空氣中像個被評斷的豬肉的人。我可是冷僵了。」
「上床。」他掀開被窩說。
這意思是……
「我今晚不會要你。」他接著說:「不是因為我發慈悲,而是因為我今夜被一個反反覆覆的小女子攪得昏頭轉向了。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睡覺。」
可玟不知道自己該先鬆口氣,還是先抗議他的侮辱。天曉得,她反反覆覆?她可是很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下了重大的決定。拜他所賜,她也沒想過要做這類的事--將自己投懷送抱出去。
事情還不算結束,「那我剛剛說的--」
「明天再討論。你要不要上來睡?」他問。
「我們兩個躺在床上?」
「我只有這張床,睡不睡隨你。」
「你應該有客房吧!」
「有。」
他就不能好心的主動提供她客房嗎?可玟強迫自己開口,「請問,我可不可以睡在你的客房裡呢?」
「不可以。」
「為什麼?」她衝口說。
他清晰的歎了聲氣。「睡或不睡?」
她咬咬牙。當躺到他身旁時,她故意貼著床沿躺著。
閻旭一聲不吭的抱著她睡在床中央,自己貼著她躺。可是他很有自知之明,在她的身上先裹上另一層被單,而兩人之間還隔著一條粗床單。
「晚安。」她說。這是她向來睡前的習慣。
「.....」
她不曾期待他的回答。
「晚安。」他幾乎不能察覺的說。
*****
清晨的凝重霧氣,緩緩的由院子的一角飄遊到另一角。
他一個人踩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了玻璃花屋。
裡面清一色的種著各色玫瑰。有人說玫瑰代表愛情,所以他為母親種了一屋子的玫瑰花,只是她不曾看到過。
母親過去是個缺少愛情的女人,他希望在她死後,起碼能為她做到這些,讓她擁有這一屋子滿滿的愛情。
但閻旭從不走進花屋。
平常花屋有專人在照顧,他不插手管屋裡的部分。只要由外面見到花屋裡面的花朵個個爭奇鬥艷、欣欣向榮,他就滿意了。
所以他的清晨小散步,就在花屋前繞了一圈,沒有再靠近。
岳可玟還睡在床上,所以他遲疑著沒有馬上回屋裡去。
他沒有錯看這女孩,她的確是個麻煩。
不過短短一個晚上,她就快要將拯救世界的重責扛在她肩上了,他敢說她想必認為,她自己就是上帝派來要阻止他這種惡魔的使者。拿她自己換文獻、老烈的工作及東台島上兩千人的工作,難道她真相信能和魔鬼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