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關海桐頭蒙著毛毯,蜷縮在豪華大座位上,不停地哭泣落淚。
「你哭夠了沒!」廉雅修惱怒地拉下她的毯子,利眸冒火地瞪視她淚濕的小臉。「再不閉嘴,我就把你丟下飛機!」他咬著牙、抿緊唇,無情地說。
打從登機前,她就開始哭哭啼啼,哭得他心情浮躁、心煩意亂、心坎疼痛……這該死的女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哭干淚水,才肯罷休!但,她已擾得他心生不捨,她若再執意哭下去,他一定把她丟下機去,免得他也被她弄瘋了!
「住嘴!你給我安靜下來!」扳過她的身子,冷聲地命令。
關海桐咬著唇,嚶嚶地悶聲流淚,霧濛濛的雙眸瞅著他。
媽咪不要她了,她怎能不哭呢!這一切都是廉雅修害的!
他害她迷迷糊糊地失去貞操、害她被媽咪「捉姦在床」、害她被趕出家門……
今天清晨,媽咪的一聲尖叫,把她從夢中驚醒。當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媽咪突然迸淚痛哭,說她是「敗壞門風」的女兒。
她聽不懂媽咪的話,一頭霧水地想起床,竟發現一隻鋼鐵似的臂膀橫壓在她胸前,雙腿間還多了條男性健壯的長腿!廉……廉雅修居然熟睡在她身旁!
啊地大叫好幾聲,她嚇壞了,赤裸裸地滾下床,盯著床上同樣是裸著身子的廉雅修!她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真的睡在一起?她不是只做了一場春夢而已嗎?為什麼隔天竟然成真了!怎麼會這樣嘛!
更悲慘的是,媽咪完全不給她機會解釋,便把她的行李和護照全丟出,將她和廉雅修趕出門,宣佈與她脫離母女關係,叫她好好跟著廉雅修!怎麼辦……這次,媽咪真的不要她了!
回想母親早上講的話,關海桐忍不住又哭出聲來。
「你該……」原本要破口咒罵的,但她那副哭腫雙眼、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心疼地止住粗言。
「別哭了,好嗎?」扒扒頭髮,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也許是傷心過度,她竟有勇氣指責他,只是嗓音小得一如耳語。
廉雅修攢眉,精悍英氣的臉龐向她靠近。「你說什麼?」除了驚嚇時的尖叫,她的聲音總是輕軟細小,現在又因哭泣而夾帶濃濃的鼻音,聽來只是一串含糊的嘟囔,他根本聽不清內容。
她吸吸鼻子,雙手揪起毛毯胡亂擦臉,悶聲咕噥。「都是你害的……」
嘖!她到底在說什麼?剛才已經夠不清楚了,現在又多了層障礙,聲音更是模糊,廉雅修臉色一黑,猛然拉下她的毛毯。
「你為什麼不好好說話?嘟嘟囔囔的,誰聽得懂?該死的!」一把將礙事的毛毯丟出簾幕外,他忍不住又低咒起來。
他只是聲音大了些了粗野了點,其實並沒有凶她的意思,但,她仍被他嚇得瑟縮在座位內側。
廉雅修懊惱地捶了下椅背。該死的!這一驚,她更不可能好好說話了!嘖!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咕噥什麼?但她老是哭個不停,弄得他心煩意亂。
深深吸了口氣,他朝她坐近,看著她抽動起伏的背影,大掌一扣,握住她的肩,拉她入懷,有些粗魯地緊箍著她掙扎的身子。「別哭了!好好把想說的話,大聲說出來!」他的聲音放低許多,深怕再嚇著了她。
她淌著淚水,扭動掙扎,依然不肯開口說半個字。
廉雅修眉頭深鎖大聲命令,怕她嚇到!軟言相勸,她卻不理!難道,只能用「老招」嗎?嘖!只好試試了!
托高她的下顎,他望著她淚濕水亮的眸底,眼神危險又帶著邪肆。「你非得我用槍彈火炮,才肯說清楚是嗎?如果是,等到了紐……」
「都是你!都是你!壞蛋!大壞人!」他話還未說完,她便開口直嚷,且字字清晰。
果然還是這招有效!廉雅修得意地想。「都是我什麼?」他唇邊帶著寵溺的笑,插話問。
她下意識地捶打他的胸懷,又哭又叫地發洩心中的不悅。「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搶我的腕鏈,偷我的……帝國幣!你這個壞蛋,都是你在電梯裡欺侮我,在趙哥的婚禮也欺侮我!還餵人家吃那麼大口的面,害人家……差點死掉!都是你!媽咪才不要我!把我趕出家門……都是你害得人家這麼慘!壞蛋!大壞人!」一鼓作氣地,她將新仇舊恨全算到他頭上。
一向迷糊的她,竟如此深刻地記著每一次被廉雅修欺凌的事,可見他在她心底是很有「地位」的吧!
廉雅修握住她捶打他胸膛的雙手,神情突然變得慍怒冰冷。「你給我聽好!那條該死的腕鏈,是你自己拆下來給我的!那兩枚破爛幣,是我在地上撿的!搶劫你的是一對黑白癟三,而我則是那個多事救了你,還被你誣陷的倒霉鬼!你該死的不用腦袋想想,被搶的腕鏈能完好如初嗎?連扣環都好好的,會是劫匪扯下的嗎?我廉雅修是什麼身份,嗄?我做啥搶你一個孩子似的觀光客?」忍不住氣地為自己沒做的事辯解,他放開對她的摟抱,憤然坐回自己的座位,蓋上毛毯,悶悶地合眸不理她。
頓失溫暖,關海桐冷顫了下,皮膚泛起疙瘩,好冷……他把她的毛毯丟了,現在又生氣不理她,她一定會冷死的!
關海桐噙著淚,怯怯地凝視他,委屈地囁嚅。「好冷……」小手摩挲著細瘦的藕臂,藉以取暖。
鼻塞聲、牙齒打顫聲、摩擦皮膚的沙沙聲、惹人可憐的低歎……一堆投入心緒的雜音,讓廉雅修臉部肌肉僵硬抽搐,緊閉的眼皮不自然地彈了彈。
「好冷……」她可憐兮兮地咕噥,櫻唇朝掌心吹著熱氣。
廉雅修扭曲著粗黑劍眉,再也受不了地張開雙眸。「過來!」掀開身上的毛毯,他冷冷地命令。
關海桐吸吸鼻子,微微垂下眼簾,心裡七上八下地思索:他氣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