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楊金智暗暗狐疑在心。這番話亦假亦真,再加上她現在神色若定,他真不知道該不該全盤相信她的話。
「既然如此的話,我現在再上樓跟他談。」
「不用了。」彤亞連忙阻止。他若上樓,一切就穿幫了。
她情笑著回答:「宋先生現在要開會,不大方便。乾脆這樣,你給我住址、姓名,我們再約時間見面。」
望著彤亞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楊金智思索再三,舉棋不定。
老實說,宋董是他之前篩選過最合他意的買家,如果還有一線交易的機會,他當然不想放過。可是他身邊的這個女人,行動卻處處透著古怪,一會兒鎮定、一會兒急躁;一說到翡翠令牌時,眼神就變得熾熱異常,好像不論如何都要得到。
算了,別管這麼多,乾脆放手一搏!如果這女人真的見財起意,打算蠻搶豪奪,憑他多年來偷竊搶劫未曾失風的真本事,還怕鬥不過她嗎?
「我人老是東奔西跑,你打電話大概也找不到我。」他滑溜地易了被動之位,改採主動。「這樣吧,你留你的聯絡資料給我,我再打電話找你。」
彤亞見他十分堅持,也只好照他的話去做。
她早知道要重新得回她的翡翠令牌不是件容易的事,看這人狡詐難纏的樣子,再想想唐家曾出動不少人去訪查他的下落卻沒有結果,她心知他們大概得周旋一陣時日。彤亞雖心急,可也不想在一開始就打草驚蛇,讓他又消失在眼前。
她寫下手機號碼交給他,一遍遍地叮嚀。「你一定要打電話來哦,一定!」
第七章
寒流來襲,細如牛毛的雨絲沒日沒夜地飄著,天空陰沉沉的,連帶地教人心情也好不起來。
宋氏拍賣集團的冬季拍賣會就在一個星期後登場,身為最高領導者的宋君澈帶著特別助理彤亞,到預定的會場去巡視佈置與保全的情形。
兩人這一路下來,除了宋君澈有公事要彤亞備記之外,幾乎沒再交談過一句話。原本相貌便清靈嫻雅的彤亞在沉默的襯托下,更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瓷玉娃娃。
巡視到一個段落,宋君澈再也受不了她前所未有的冷淡,將她拉到大樓的天台上。這個蠢女人要擺臉色給他看,可以;
但必須先奏明理由,讓他恩准才行!
在他的拉扯之下,彤亞一點反抗、一點好奇都沒有,乖順地跟著他上天台吹風淋雨。她兩眼直盯著掌中的手機看,一瞬也不瞬。
「手機會變出金元寶嗎?」宋君澈怒氣沖沖地問道。彤亞這可惡的女人,竟看都不看他一眼!「還是螢幕顯示板上有個猛男在跳脫衣舞?」
「嗄?什麼?」彤亞茫然地抬起頭,顯示她根本沒把他凶霸的問話聽進去。
宋君澈低咒了一聲,這個女人摧毀男人自負的本事倒是愈來愈高桿了。「你他媽的一天到晚盯著手機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呀。」她好似受到驚嚇地輕噎住,給他一個軟趴趴的回應。
「沒做什麼你會這麼心虛?」宋君澈低聲咆哮著,眸中充滿被忽視的狂怒。
他不想承認,但他的確十分著惱,這幾天彤亞嚴重不對勁,不管如何凶她、激她、耍她,她就是不再跟他一來一往地廝殺纏鬥。
她的眼前好像愛成了一片空白,沒有光也沒有影;她只看得到手機、只聽得到鈴聲響,其他一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鎮日恍恍惚惚的。
這種不對勁的情形,開始於兜售翡翠令牌的猥瑣男人出現的那個下午。
那時,彤亞追了出去之後,他也跟在不遠處觀望,看到彤亞急切地揪住那男人的衣袖,死都不讓他走的堅持模樣。最後他還看到彤亞寫了張字條給他,宋君澈猜那八成是她的聯絡資料,所以,自那之後她才會非常留意手機的動靜。
拜她所賜,他生平第一次發現:原來只要有心,身量碩偉的他也可以被當成隱形人漠視到底。
然而,他不願承認的事還包括了挫敗感。江彤亞這個蠢女人,居然吃裡扒外地為了那個猥瑣的臭男人,對他大聲宣告討厭宣言,還教他大混蛋!
她吼得中氣十足,而他卻是聽得蕭索無比。這句話就像滾滾風沙似地刮痛他的心,雖然傷口都不深,但那斑斑血痕也真教人痛的了!
宋君澈一邊無法不去在意,一邊則唾?自己:干?在乎這女人對他的感覺?他又不巴望她來愛他!
但是,心底一個堅定的聲音卻告訴他:他在乎得要命;要是他確信彤亞對他的感覺就像她吼的那樣,他一定會掐住她的粉頸,非逼她愛死他不可!
「喂,你幹?悶悶不樂?」宋君澈輕推了她一把,要她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回應他。他粗聲粗氣地道:「你最好識相點,我現在在跟你說話,你好好給我回答!」
「哦。」彤亞在他的嘯吼之下,終於將視線焦點凝在他臉上,對週遭的環境也慢慢有了感覺。
呀,他們怎麼會站在天台上?寒風刺骨、寒雨凍膚,他們上這兒來做什麼?
彤亞如大夢初醒般地望著陰灰的天際。
宋君澈有些不自然,輕咳了聲。「你……到現在還在怪我把那個人趕走?」
「哪個人?」彤亞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那個來推銷翡翠令牌的臭男人。」宋君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急急撇清,粗聲道:「我先說清楚,我這可不是在跟你求和,知道嗎,女人?」
彤亞聽到他那忸怩的口氣,不禁想笑。「我沒怪你。」
「沒有的話,你會不理我?」宋君澈悶吼,像個被冷落在一旁的孩子,憤慨地用鬧脾氣的方式爭取他人的注意。
「我不理你?有嗎?」見他危險地挑高一道眉,彤亞決定還是先識時務地改口。「好吧,就當我曾經這樣做,但也不是因為跟你賭氣的緣故。」
這幾日以來,她一心都懸在索回翡翠令牌與那個手上有傷疤的男人身上。她只關心一件事──那個人何時會跟她聯絡,她又該如何把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