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你!可是……」彎彎聲音輕輕細細的,連打著顫時,都是如此悅耳動聽。
「是啊!要不是碰上你,我哪來這頓傷?難道……你想知恩不報啊?」
「不,不是……」彎彎猛搖著頭,急忙對他解釋道:「禍是我闖的,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可是,我說過我是個掃把星,你跟我在一起會有很多麻煩的。要不,我替你去跟令尊大人解釋,你回家住會比較好。」
「好個鬼啊!」梅步樵的話脫口而出,「我爹想抱孫子想瘋了,隨便從哪兒弄了個女人,就逼得我非跟人家成親不可……要我回去,那不如乾脆殺了我算了!」
「啥?怎麼……你也遇上這種事?」彎彎瞅著他,心想:這麼俊的一個人,怎能隨便屈就呢?她雖然不熟悉他,但是,她知道,能配他的女子該是與眾不同的。
「也?」梅步樵疑惑地望著她。
「嗯!那王員外也真不夠意思,明明說是要發米糧救濟,結果卻百般刁難人,不過是一袋米嘛!竟然要強迫我嫁……喔,我娶他女兒!你說他離不離譜?」
「哈啥,誰教你長得這麼俊?要我是女孩,也非黏死你不可。」梅步樵仰著頭大笑著,還不時用手捏著彎彎的扮嫩兩腮。天哪!他的皮膚簡直比女孩還細緻!
彎彎一咐間恍惚了!長那麼大,她從沒讓年輕男子如此靠近過。
他雖然一身粗衣,但行為卻不粗鄙。相反的,他的神態與舉止,都有著特別的氣質與魅力,儘管他不拘小節的率性,但看在彎彎的眼底,卻是真性情的流露。尤其是他的笑,狂而不羈地,也不怕教人著了迷……彎彎暗自一顫,將他的身影深深嵌進了心坎兒裡。
「喂!小兄弟,難得我和你這麼投緣,又同病相憐的,不如咱們結拜,以後是有福有享、有難同當,這不挺有趣的?」不知怎地,梅步樵就是喜歡上眼前這小子傻呼呼的個性。再說,賴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他老爹絕對想不到他還有這麼一手棋。
「結……結拜!」彎彎還沒從錯愕裡回過神,就讓梅步樵大手一攬,用力一推,兩人就這麼往外頭走去。
「好小子,偷懶啊?還不幹活,小心老闆剝你皮。」管事阿牛吼著。
「告訴你們老闆,說彎彎要陪他老哥買酒慶祝去,一會兒回來,有什麼事我會幫他搞定。哈哈哈……」梅步樵飄著一頭散發,懶著腳步,笑著走出去。
此刻的彎彎,一股洶湧的熱浪翻騰在她的胸口處。向來孤苦伶仃的她,從來沒有人對她如此地在意過。大哥!她偷偷地瞅著梅步樵的臉,覺得自己的眼眶熱熱的,原來,有親人疼的感覺是這麼美妙?
「大哥。」她輕輕叫著,心底偷笑著,還浸在暖烘烘的滋味裡。
梅步樵沒聽見,也不會瞭解,他向來不以為意的豪氣瀟灑,卻給了柳彎彎一整個春天。
是的,春天,自從有了他之後,彎彎的生命只有春天,沒了夏秋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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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黃梅鎮多了許多外來的人,個個都是一張嚴謹臉,像是要提防似地。讓這個向來淳樸的小鎮,一時間變得詭譎起來。
梅步樵拉著柳彎彎,直接找了附近一處小酒館,點了些豆乾、海帶、鹵花生,再一人一缸白干,淅瀝嘩啦地就喝了起來。
當然,彎彎只是淺沾,多半時候,她都只是笑著,笑幸福洋溢、笑得傻里傻氣的。
「來……吃點菜嘛!別只顧看我。」梅步樵夾了些菜彎彎的碗裡,那自然不矯作的熱情,在彎彎的心底撞出了回音。他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很霸道?也很任性?」
「嗯?我、我從來沒碰上像你這樣的人。」彎彎像讓人逮著小辮子般,紅著臉低著頭,兩眼直往桌角里藏。
「我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呀!動不動就臉紅心跳的。」梅步樵搖著頭,有點看不過去了。「老弟!不是我囉唆,你好歹也是個男子漢嘛!別老這麼畏畏縮縮的,拿出你路見不平的傻勁來嘛!這樣才是我梅步樵的好兄弟啊!」
「你叫梅步樵?」彎彎倏地抬起頭,問著他。
「喔!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他拍拍自己腦袋,笑著開始對彎彎「掰」起自己的身世。由於他向來不喜歡突顯自己是銀燦山莊少莊主的身份,再加上他存心躲梅劍書,因此,他索性告訴彎彎,自己是普通的獵戶,家住在城郊的十里處。
「啊!砰!砰。啊!」突然,酒樓外一陣嘈雜。只見對面客棧中,幾個人滿身鮮血地摔了出來,沒一會兒,一群紫衫女也隨著出來,並對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冷笑說道:「連鎮派之寶都保不住,你們雪冊派全是酒囊飯袋!」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搶我們的雪花飛拂?!」
「哈哈哈!回去告訴你們雪山派弟子,從今以後,你們雪冊派要聽命我紫玉廬的號令,雪花飛拂在此!違者殺無赦!哈哈哈。」
「又是紫玉廬,她們專搶各門派的鎮派之寶,到底有什麼企圖?莫非……」梅步樵心裡有了七、八成的猜想,恐怕是與其父梅劍書不久後將正式交出武林盟主,公開退隱之事有關。
在梅步樵的認知裡,紫玉廬早在五十年前,就曾因為爭奪掌教廬主的內家起紛爭,並已經從中原退回了苗疆,只在西南一帶活動而已。約莫三個月前,江湖又傳來了他們的消息,說是紫玉廬新推選出來的廬主於桑德,野心勃勃,不但與蒙古人來往密切,還練成了「九轉千蛛爪」的陰毒功夫,準備重新入主中原,以女流之輩爭奪武林盟主的地位。
「怎麼女人也學人家如此陰狠哪?」彎彎腦袋裡的女子,應該是手無縛雞之力般的纖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