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南風之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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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在下一波腹鳴響起時,為了一隻雞腿而堅持不下的兩造,再次在櫃內手忙腳亂地開搶,在你來我往的擠來擠去,手腳齊伸的壓來壓去下,因地受迫的他,雙唇曾不小心擦過她的粉頸,還有胸口,而她的芳唇則是曾不小心印上他鼻子、下頷,還有耳朵與嘴巴,禁受不住他倆這麼粗魯的行為,藏納他們的木櫃,毫無預警地在一片混亂中,轟轟烈烈地解體垮碎成兩半。

  站在破櫃前的瀟灑,居臨下地看著下頭兩名狀甚狼狽,手腳都還打結纏繞在一塊的男女。

  「兩位,吃得開心嗎?」窩在裡頭搶,味道就會好點不成?

  糗態遭人撞見的愛染,紅著臉自一地的狼藉中坐起身,才回過頭想找那名肇事者興師,卻看見臉上都是她胭脂印的石中玉,嘴裡正咬著那只方纔他們搶得你死我活的雞腿,坐在她身後一臉無辜和茫然地看著她。

  那張無辜的臉龐,自那一刻起,在她眼中印成一幅很深很深的印象,即使來到這裡這麼多年了,她從來都不曾忘記過,就像頭一回在殿上見到他,他執意要帶走她時,臉上那抹毫不多加考慮的笑容一樣。

  她永遠都記得,他那時堅持的模樣,與那抹單純的笑意。

  他一直都是個簡單的人。

  許多事,對與錯皆在他心中自成一格,他不會去考慮太深或顧忌太深,在他眼中,只要是對的事,他就會放手去做,從不去管什麼代價或後果,裡裡外外都簡單的他,似乎永遠都沒有任何煩惱,也沒有任何事能夠成為他的煩惱,一如他簡單爽快的笑容般。

  可是他不知道,對她面言,他卻是個特大號的煩惱,因她無論是醒著或睡著,他這個煩惱,總是固執地棲息在她的心房真不肯輕易走開。

  她想,之所以會喜歡他,或許就是因為他夠簡單。

  而最令她煩惱的是,她自很久前就發現,她一點都不想擺脫這個煩惱。

  假若不是處在巫女這個身份上,假若,她命中不主喪帶克,誰在她身邊,誰就有會因她而亡的風險,以及她也沒有那個令她難以啟齒的問題的話,她也很想開口響應他的感情,而不是像這般,讓兩人的感情多年來一直懸在那個地方。

  只是,已在她心底扎根纏繞多年的情絲不能由她,同樣的,命運,也不肯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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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兵前你真想清楚了?」素來即主張帝國與三道和平共處的詠春王,在身為東域將軍的破浪一回國後,立即十萬火急地上府找人問個清楚。

  破浪早知道這個鮮少踏出自家王府的親皇兄,會在他一返國後即來看他為的是哪一樁。

  他挑高劍眉,「大哥今日是來說教的?」

  「不是大哥愛說你,只是你行事會不會太衝動了些?」他那一貫獨斷獨行,從不找人商量的個性,令臨淵著實感到頭痛。

  「是嗎?」他愛理不理,兀自任來客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大剌剌地走至另一旁坐下,一雙銳眸,像是在暗地裡估量什麼似地在來客的身上徘徊。

  「毫無預警地便前後滅了九原國與天苑城。」臨淵愈說愈是氣急敗壞,「哪,你說,這對三道而言,難道不是一種挑釁?」

  破浪不以為然,「那又如何?」

  他一頓,滿臉憂心隨即替代了先前的惱火,「只怕如此一來,將會破壞中土與三道間的和平,若三道假借復仇之劍,舉兵進犯中土,那該如何是好?」

  「大哥多慮了。」破浪的語氣裡隱約透露著成竹在胸,「三道素不團結,不但彼此之間心結甚重,還各據一方各自為政,就兵力來看,眼下就算是三道盡出,也未必會是咱們的對手。」若不是沒全盤的把握,他怎會貿然出兵?在守護陛下的前提下,他雖狠,卻不蠢。

  「可……」

  破浪慢條斯理地睨他一眼,在心底琢磨了一會後,不動聲色地問:「大哥似乎很同情三道?」

  「我只是不忍見神子與人子之間再掀戰火。」臨淵擺出了一副憂天下人的表情。「若能繼續維持和平,那麼就算諭鳥所說的神諭是真又何妨?說不定,三道並不想重返中土,只想繼續過著眼下平穩的日子。」

  破浪霎時瞇細了眼,眼中飽含冷意,「誰說三道不想重返中土?而你眼中的和平,可是真的和平?」

  他振振有詞地反問:「你並不是三道,你又怎知三道在想些什麼?」

  「戍守東域多年,我明白三道身為神子的自尊,更知道這些年來海道一直都在等待著海皇甦醒,而天宮、地藏,則皆與海道一般,他們也都在等著天孫與女媧回到人間。」挑明了他人所不知的事實後,破浪不客氣地再潑一盆冷水,「三道無心奪回中土?別自欺欺人了。」

  曾經視人子為奴的神子們,或許在百年的流放中,已學得了教訓,但渴望權力的貪婪,則是一頭嘗過人肉美味就再也忘不了人肉香的噬人虎,他不相信野心可以自骨子裡拔除,更不信人性中沒有貪婪這兩字的存在,而權力,更是一旦沾上手,就再也放不開的麻藥。

  倘若今日真是四海昇平,倘若被逐於中土之外的三道真甘心在中土之外落地生根,絲毫沒有想從人子手中奪回統治中土的大權,那麼帝國根本就不需有鎮守四方的四域將軍,而四域將軍們更不需長年在外弭平神子們不時製造的動亂。現在的情勢,就像是月圓時分的天際,乍看之下象徵著帝國的滿月,高掛在夜空中光彩無人能及,可實際上那些同樣也在天際上的眾多星子,則像是三道九國,正蟄伏在帝國的光芒底下,等待著取而代之的一日。

  「你的想法太偏狹了。」臨淵歎了口長氣,頭疼地撫著額,「三弟,我明白你對陛下的忠心,但你也未免想得太多、做得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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