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寂靜,個個表情似懂非懂。
史奇笑了,笑中有一絲淡淡的憂鬱。
「找不到它的生命,它永遠不是一首完整的歌。」
前奏響起,歌迷尖叫起來,史奇保持著微笑與姿勢,將眼光從人群移向天空,看見閃爍的星星,彷彿看見希尼的笑容,他笑了。希尼,你這個惱人的小精靈,你這個糾纏不清的小惡魔,別再躲藏了,我知道你就在某處……
史奇一句也沒開口,這首歌成了單純的演奏曲,在淒美的旋律中,為這場演唱會劃下句點……
☆ ☆ ☆
野火合唱團的第二次全美巡迴演唱終於再次展開,依然以洛杉磯為起站。這次的演出比第一次更盛大,場次更多,時間更長,各地的樂迷再次陷入他們無比狂熱的搖滾魅力中。
LA足以容納兩萬人的露天廣場此時已呈飽和狀態,在觀眾震耳欲聾的狂喊聲中,舞台的燈光倏地一亮,配合重力十足的鼓聲與全場瘋狂的尖叫聲劃破天際,他們一開場就將現場氣氛直接帶到最頂點。
搖滾了五首歌過後,一陣婉轉哀傷的吉他音符流洩下來,第一首上場的抒情曲,選自他們的Ep,為希尼而唱,為愛而唱……史奇獨特高亢的聲音傳遞著他依然不減的心痛,他如同歌詞般吶喊著。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天堂相遇,又是否能證明我們可以長相廝守?如今我聽見風的呼喚,你孤獨的靈魂,在黑夜無助哭泣……我想緊緊擁住你,而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遙不可及……」
剎那間,他彷彿在人海中觸及一雙淚水氾濫的眼睛,那樣熟悉,那樣深情,那樣令人心疼……他呆住了,漏了大半的歌詞。就那麼一瞬間,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子消失了,是擁擠的人群淹了她,還是只是他的錯覺?
他接著未完的歌,眼光始終停留在那個角蔣,只要再一眼,再讓他看一眼,他就可以肯定那是不是他的錯覺,但……女孩消失了,他還來不及去確定她,她就不見了。
而意外的,史奇竟然沒有失落的感覺,反而在那一刻起,他彷彿被注入一針強心劑,他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他甚至好久不曾滿場帶著真實的笑容唱歌,他完完全全令歌迷瘋狂,他知道他就快找到希尼了,他要為她認真的唱,因為,她是他頭號的歌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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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琳打開門,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將門「砰」的一聲關上。她反身貼著門,全身僵硬,血液彷彿逆流,她扶著幾乎缺氧的腦袋,等等……我看到什麼?
給自己三秒鐘回想門外那張令她魂牽夢繫的甜美笑顏,她放聲尖叫,立即再度打開門,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希尼!希尼!我的寶貝,你回來了?天啊!告訴我這不是夢吧?」
「不是,媽咪,我真的回來了。」希尼滿眶熱淚卻笑容滿面的與她緊緊相擁,久久都不願分開。
兩人雙雙在沙發上坐下,忍不住再一次緊擁在一起。
寶琳棒起她的臉,深深地注視她,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趕緊將它拭去,她要仔仔細細的看清楚這張臉。
天啊,她變得有多美麗,她的黑眸依然明亮如星光,她的朱唇依然甜膩如蜜糖,她的笑容依然燦爛如朝陽,而她的眼淚也依然晶瑩如露珠,她依然像個天使啊;不同的是,她長大了,不再有生澀傍徨的眼神,也不再像個無助顫抖的孩子,淚水再也不聽使喚的滾滾落下,寶琳哽咽著,卻一臉帶笑。
「希尼,我的寶貝女兒,告訴媽咪,這三年你受了什麼苦?」
她搖頭,眼淚隨之而落。
「我沒有受苦……而且我過得好極了。」她曲起腿,這個習慣她仍然沒有改掉,輕靠在寶琳身上,淚水滑下她的臉龐,她娓娓敘述著。
「爸爸把我賣給一個紐約毒梟,他把我關了好久好久。我記得是個很深的夜裡,有人來看我,是毒梟的女兒,她好心放了我,但是我……病了,而且無處可去。在紐約,我想到了凱斯……」
凱斯,這號人物寶琳似乎聽史奇提起過。
「乖孩子,你為什麼不回來呢?」
希尼一陣顫抖,咬著唇哭了起來,她悲傷的將臉埋在掌心裡,那段痛苦的記憶至今依然鮮明地啃噬著她的身心。
「我病了……我沒辦法回來……我甚至連自己都快記不得。我的雙手扎滿了針孔,凱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我從中毒邊緣拉了回來,他照顧我,給我依靠,給我信心……否則,我根本沒有勇氣回來……」
寶琳的心幾乎要粉碎,淚眼模糊的望著嬌弱的女兒所承受的委屈,她擁緊了她,撫平她顫抖的雙肩。
「希尼……寶貝……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你再也不會受苦了。」
希尼抬起頭,深吸了口氣又道:「我病了一年,之後一直留在凱斯的公司工作,我堅持還給他所有欠他的……除了還不起的人情……我對不起凱斯,他為我做了那樣多,可是……媽咪,我只想著史奇,我只想著史奇啊……」她望著寶琳,淚水似止不住的斷線珍珠般。
「可是……媽咪……三年了,他已成為最耀眼的巨星,他那樣忙碌,那樣受歡迎,我好怕好怕……好怕他早已忘了我……」
「傻孩子,」寶琳含淚帶笑地說:「你們兩個都是世界上最笨的傻蛋,他自始至終都愛著你啊,就像你一直一直都是愛他的一樣。這三年,名利帶給他的只是虛幻的空殼,他內心所受的煎熬並不亞於你啊,寶貝,你聽到他為你唱的歌了嗎?」
她愣住了,雙頰滾燙的紅了起來,她想哭,也想笑,嬌羞地投入母親的懷抱裡。
「媽咪……噢,天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等他巡迴演唱回來,去見他,然後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他,永遠別離開他。」
希尼仰起頭。
「我昨晚去看他的演唱會了,我想他也看見了我,可是我逃掉了。媽咪,我好害怕……」將頭靠在寶琳肩上,她低語著:「我該用什麼方式去見他?我的樣子是不是變了很多?他那麼遲鈍,會不會認不得我?」她緊張得像明天就要見到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