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語莘怔愕,他的話語彷彿一刀捅入她心窩。
現在的她除了尊嚴沒了,就連狼狽不堪,都無法形容她千分之一。
然而,宋語莘卻聽見自己這樣開口——「我要支票,近期內兌現。」
「可以,一千萬的支票,三天後就能兌現。」她的神情沒有他預期中的興奮,反而是被擊潰般的死白。祁霨煩躁地耙了下前額的發。「走還是不走?」
「我跟你走。」
******************
回到祁霨一人居住的華廈,宋語莘跟著他走進一間,比她的小公寓大上五倍的臥室。
以黑白兩色為基調的傢俱,再搭配灰藍色的裝潢,整體看起來豪華氣派,而不失大方格調,可見其主人的眼光不凡。
宋語莘匆匆瞥了兩眼,緊張的她,大腦的思考速度跟不上心跳,已無心繼續欣賞。
祁霨從書櫃抽屜內拿出一本支票,在支票上簽下數字和姓名,遞到她面前。
「你要的一千萬。」
宋語莘接過支票,沉重,不知是她心中的感覺,抑或是支票的價值使然。
直到現在,她才真真正正覺得,惹上他,根本就是拿小雞蛋去砸大鐵塊。
「這些錢做什麼用?」他問。短時間內要這麼多現金,不會是買買東西而已。
「還債。四年前,我爸宋達的公司被祁集團收購併吞,負債千萬,走投無路的他帶著妻女自殺,兩個女兒奇跡似的被救回來,大女兒活下來了,小女兒的健康卻一日不如一日,大女兒只有放棄學業賺錢還債、賺取醫藥費這條路可走。
「那種看人臉色日子,也已經過了四年了。」她竟也撐過來了。
宋語莘不諱言賺錢的目的,讓祁霨瞭解祁集團所做的一切後,她是出了一口氣沒錯,心頭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祁霨聽完後,沒有為祁集團辯駁,之前的怒意也被沉鬱取代。
她過的是這樣的生活……而他,終究脫離不了與祁集團搭上線的命運。
姑且不論祁集團的對錯,他背負了她對祁集團的恨。
祁霨一股沉重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要你替你家的錯誤償債,很痛苦?不,是名副其實吧!」
祁霨為祁家付出代價,她為什麼沒有得到解脫的感覺,他的臉色反而讓她覺得心口……悶悶的?
他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對我的敵意,絕大多數是因為我姓祁,對嗎?」
「你不替你們的祁集團說些什麼?」她也學他逃避問題。
「我該說什麼?恭喜你報復成功?恭喜我必須為祁集團負責?」恭喜他自己對一個恨他的女人,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很荒謬,不是嗎?
「都可以。」宋語莘解下脖子上的絲巾,脫掉腳上的高跟鞋和絲襪,姿態刻意裝得放浪撩人。
「要了我之後,你也許不會那麼不甘願。婚禮的事,我既然已經答應幫忙,我自然會信守承諾。「一千萬,是你買我身體的交易,之後兩人各不相干,但是祁集團必須還我的自由。」
重點是,她不會白拿他的錢,然後走得遠遠的。
「我不會替其他人償還什麼,你依然是我的禁臠。」祁霨宣告她的命運。
「什麼意思?」不是這樣的!
「婚禮前,你只能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許去。」他不會讓她離開。
「你想軟禁我?!」
「隨你定義。記住,我們還沒完成『交易』。」祁霨踏出房間,將房門反鎖。
「祁霨!開門!你這個渾蛋,放我出去!」慢了一步的宋語莘,奔至門邊用力敲打,眼淚在不覺間隨之心痛滑下。
「你不能這麼做……」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哭泣,或許是她惟一能做的。
誰欠誰?沒有規則了、都亂了……
******************
神聖莊嚴的教堂,今日在上帝面前,見證的是台灣兩大企業主——祁集團和言氏企業第三代的婚禮。
祁、言二氏聯姻,無疑是商界的一大盛事、全球矚目的焦點,參加婚禮的賓客更是風雲際會,政商兩界的精英,紛紛到場觀禮致意。
整個會場佈置得高貴典雅、隆重大方,高聳的教堂正上方的彩繪,鑲嵌玻璃與神壇,兩邊銀質燭台上的燭火,相互輝映,映照出炫目的幸福光彩。
兩家的家族成員、元老級的企業顧問全數到場,足見兩家對這場婚禮的重視度之高,祁家老太爺祁豐,與言家老太爺言進綱,兩人更是一到場便笑得合不攏嘴。
面容慈藹的老神父面前,是紅地毯上備受欣羨的新人,全場目光集中的焦點。
新郎祁霨,身穿簡單利落的深墨色西裝,合身修長的設計剪裁,突顯他整個人英挺不凡的陽剛氣質,單排二扣式的西裝下,搭配淺米色襯衫,從容沉穩中,呈現優雅軒昂的俊朗風貌。
站在祁霨身邊的新娘言綾……原本應該是言綾,現在則是替身新娘宋語莘,以探望朋友、和言綾說悄悄話為由,成功地在更衣室對調了兩人的身份。
她一身雪白,出自專業設計師之手的白紗禮服,削肩和腰間裙頭抓折的設計、以及歐洲復古宮廷式微蓬曳地紗裙,讓微露香肩的宋語莘,顯得柔美萬千。
以純白緞帶編成玫瑰花圈為頂的頭紗,遮住她的容顏,雖然看不見面紗下的真面貌,但飄逸之間散發嬌甜的朦朧美,宛若公主的清新氣質,不需要刻意造作,也能盡情展現。
這樣的配對組合,有如王子與公主的童話,出現在現實,令人讚歎嚮往不已!
「祁霨,你願意娶言綾為妻,無論生活平順或困頓,都會珍愛她、信任她、尊敬她,兩人不離不棄?」老神父問。
「我願意。」祁霨沒有猶豫,醇朗的嗓音,在神聖的上帝面前起誓,馬上令在座的女性扼腕,對新娘是既羨慕又嫉妒。
「言綾,你願意嫁給祁霨,無論生活平順或困頓,都會珍愛他、信任他、尊敬他,兩人不離不棄?」當老神父轉而問宋語莘時,她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