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以!你一個單身女孩,動手術……」
「拜託你,請你幫我簽個名就好了,我給你磕頭。」紓碧舲「碰」的一聲跪在地上。
這舉動嚇壞了秋維哲,也讓躲藏在套房內的程慕嵐看傻了眼。
墮胎對她真的這麼重要嗎?她分明極不想要肚子裡的小生命。這一剎那,程慕嵐的心宛若千把刀刺穿過,那般椎心刺骨般的疼痛狠狠地包圍住他。
「快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秋維哲驚慌地欲扶起舒碧舲。這招實在令他招架不住,更承受不起。
「求求你幫我簽個名就好了。」她已走投無路。
「好,我幫你簽,但你真的不需要……」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舒碧舲連忙保證。
秋維哲百般無奈地接過手術同意言,簽下他的名字!心想:程慕嵐呀!我可是逼不得已的!他苦笑地將手術同意書遞還給她。
舒碧舲這才安心地站起身。「謝謝你,秋先生,你真是個好人!那我走了,再見。」她滿意地將手術同意言放回她的大包包中,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很高興我能幫得上你的忙。」秋維哲暗喑歎了一口氣道。好人,真不敢當!
「慢走,恕我不送了。」
舒碧舲揮揮手離開總裁室後,程慕嵐臉色陰暗地步出套房,不置一辭地在總裁椅上坐好。
「我可是逼不得已的,你可不能怪我!」秋維哲立刻聲明。適才的情況他相信慕嵐在套房內是有目共睹的,但他沉默不語地沉浸在自己的冥思中,那表情煞是駭人。「現在,你打算怎麼做?真的讓她去墮胎嗎?我敢保證,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是你的,我發誓我連她的一根小指頭都沒碰過。」再三表明他的清白,秋維哲凝重地注視著程慕嵐。 對於舒碧舲的行為,他亦無法置之不理,這牽扯到一條小生命,重點是那條小生命。慕嵐是主角之一,他的骨肉耶!他理所當然有一半的權利。
「我知道。」程慕嵐淡淡地回答。此刻他的心裡波濤洶湧,舒碧舲的舉動深深打擊了他。她的態度擺明了她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屬於他和她的結晶。難以言喻的疼痛啃蝕著他的心,唉!他何時迷失了他的心而毫不自知?情場浪子栽在一個剛出道的女記者手裡,毫不設防、措手不及地被她偷走了流浪多年的心;而對方卻不願懷他的孩子!
他無奈地想道:老天哪!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在女人堆中打滾,從不付出真心……這是我的報應嗎?
「你知道,那你就要採取行動呀!那可是你程慕嵐的孩子,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墮胎?」秋維哲無法置信地看著他無動於衷的表情,那使他忍不住地光火起來。
「她擺明了不要這個小孩,而且自始至終,她都不曾來找我。如果她有一絲想留下孩子的意思,她就不會來找你。」程慕嵐壓抑著痛苦的情緒,盡量冷靜地說。
「我想她根本不敢來找你,她一個單身女子,你要她如何留下肚子裡的孩子? 輿論暫且不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的家人知道她未婚懷孕的消息……南部的人思想一向保守,更何況是她的父母!我滿能體會她想墮胎的心情!」秋維哲語重心長地剖析舒碧舲的心態。
「她為何不敢親自來找我?」
「敢情你都忘記了,你曾經和她簽下一張互不相擾的合約啊!」秋維哲提醒道。
「她真的是因為那張合約的關係,才不敢來找我的嗎?」程慕嵐依然不太確定。 這兩個月來,舒碧舲的確未曾在他的生活週遭中出現過。三天前見到她,他才發現自己滿想念她的,那舉手投足之間,甚至連她的玩笑、威脅,都令他懷念,那折磨人的小魔女,堂而皇之地盤踞了他整個心頭。
「當然。」秋維哲肯定地拍拍程慕嵐的肩膀,為他加注一點信心。「我聽說有許多女孩子墮胎之後,因醫生處理不當,死在手術台上的也不在少數。我想,你不會希望那種悲劇發生吧?」
這句話宛若當頭棒喝,一棒子敲醒了程慕嵐的內心交戰。那樣悲慘的新聞在報上屢見不鮮,舒碧舲若找了個密醫……他不能讓她去冒險!
看到自己的話達到預期的效果,秋維哲緩緩道:「我該出去和彩香一話我四天來的相思之百。我警告你,別再打擾我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撂下話,他瀟灑地走出總裁室。剩下的事必須由慕嵐親自處理,別人無法、亦無權插手,但願是喜劇收場。
程慕嵐腦中思緒飛快一轉,迅速撥了一組行動電話號碼。線路一接通,在對方還來不及回答之際,搶先開口道:「黑熊,我是白狼。」
「老大!」黑熊略為驚訝。自烈焰盟退出黑道以來,老大從不以「白狼」的名號自稱,今天……「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去做。」
「老大請儘管吩咐,黑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這麼嚴重,我要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舒碧舲帶到逸園我的房間內。注意!千萬別傷了她一根寒毛。」他仔細地交代著。
「老大,是上次那位舒小姐嗎?」
「是的。還有,她懷孕了,你得小心處理。」
「老大請放心,我馬上就去。」黑熊說完後,立刻切斷了線。事實上,這個任務對他來說就像喝白開水一樣--太簡單了。輕而易舉的事,老大卻指名要他去做,由此可見,舒碧舲在老大的心目中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
默默地掛上電話,程慕嵐遙望窗外,心中已下了一個決定。從沒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勢力龐大的安琪兒不能令他就範,反而是平凡、單純的舒碧舲……人的命運實難預料。
=====
當舒碧舲從無邊無垠的黑暗中甦醒過來,已是月兒高掛天空之際。緩緩張開雙眼,那絲質的白色幃帳、天鵝絨般柔軟的絲質紗被……微側過視線,那白色的長沙發、白色的小酒吧,那一系列的白色裝潢……她霍然坐起身,熟悉的白色景物她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逸園,程慕嵐的臥房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