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拙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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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其實光是他那雙瞬也不瞬的眼睛,就已令她十足十地確定他是曲承胤了。

  「還有呢?」再度握握她的手指,他企圖將她的注意力拉回。

  「還有……」她的頸子突然一熱,赤辣辣的霞紅竄上臉頰,「還有就是……就是你……」

  因為眼前這個吞吞吐吐、說話不痛快的人兒,是自己喜愛且心儀的夏拙兒,所以曲承胤維持著極大的自制力,強忍著不去搖散她一身骨架,好逼她快把話一口氣說完,也因此他臉上的苦笑簡直可以用「難看」來形容。

  「拙兒,你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乾脆了?」這已是曲承胤維持君子風度的極限了。

  曲承胤認為自己從來就是個有耐性的人,只是此時此刻的表現是個例外。

  夏拙兒自他掌裡抽出手,摸摸他的臉頰,喜歡他皮膚的粗糙觸感。

  他今天早晨沒有刮鬍髭,青青的短髭使他看起來很是粗獷,也很具有男子氣概,她甚至覺得他帶有一股危險的英俊。

  「呀!你怎麼咬人呢?」

  一吃痛,夏拙兒便想將手縮回,卻被他以掌按在他唇上,動彈不得。她實在沒料想到他竟然會咬她……

  「快說!否則我還要咬你。」曲承胤又輕啃了她的手指一口。

  夏拙兒迷惑極了,眼前的曲承胤應該是以前那人沒錯,但又有某種不同以往的改變。她仔細地瞧了瞧,才發現原來是他的眼神裡充滿著先前所沒有的火焰——直直地望進她眼裡的時候。

  那股露骨的侵襲感,困擾著她的內心。

  他改變的原因或許是體力及自信心的恢復,也或許是對她勢在必得的企圖心所致,總之,讓她強烈地意識到兩人的男女之分。

  「你……你這樣看著我,讓我有點兒害怕……」夏拙兒是真的怕,怕那股不知所為何來的陌生壓迫感。

  一意識到男女之別,她就明白自己看待他的眼光早已不再相同。他不再是家裡那個可有可無的打雜長工,而是一個男人——

  一個正對她釋出熊熊火焰的男人。

  「你怕我?」

  他唇齒仍輕嚼著她的手指,眼瞳卻直勾勾地盯著她。

  「是,也不是……」

  指頭上的麻麻癢癢一陣一陣地隨著心跳游竄到她的手臂、肩頭、頸背、後腰……幾至全身,她囁嚅地說:「我怕……我怕你好像想對我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情似的……」

  他的確是想,而且想極了!

  扯開唇角,曲承胤笑了,眼神裡閃動著只有他才懂的意圖。

  「喂,你……你別這樣笑,好邪的,看得我要起雞皮疙瘩了。」說時遲那時快,夏拙兒當真起了一陣哆嗦。

  斂下眼瞼將露骨的邪念遮掩住,不想太過嚇唬她,他故意將語氣放得輕淡,「你的回答?」

  事到如今,夏拙兒也沒法再對曲承胤拖延,她也垂下眼,低聲開口問:「我今年都要二十一了,是個老姑娘了,你不嫌我年紀大嗎?」

  「不嫌。」

  她頓了頓,又問:「你真要娶我?」

  「你要嫁給我,對不對?」曲承胤終是失了耐性,活像個想逼婚的山寨王。

  「我怕你會死掉,我不要你死掉……」說著,她的眼眶就紅了。

  看見夏拙兒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聽見她的顧忌全是為了他的性命擔憂,曲承胤心頭一暖也一軟,站起身將她抱在懷裡,改由他坐在凳上而讓她坐在他膝上。「我沒那麼容易死,這你不早就知道了?」

  像是要證實他的話一樣,她將頭枕靠進他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搏聲。「不央媒作妁、不敲鑼不打鼓、不下聘不行禮、不鳳冠不霞佩、不拜天不祭祖,你答應,我就答應。」

  他擰住眉心,滿臉不贊同,「這成什麼樣?無婚無憑的,難不成你只想和我成為一對見不得人的野鴛鴦?」

  「你立個婚書嘛!其他的就全免了,好不?」閉閉眼,一陣心悸,她還是怕極了他會成為她剋夫惡命下的另一個犧牲者。

  「又不是僱傭、買僕的,這太委屈你了!不行,我不答應這麼草率了事。」環著她的臂緊了一緊,他心疼她的無邊憂懼。

  「好吧……那就拜個天地,其他的就真的都免了吧!」這已是她的最大讓步,不許他再得寸進尺。

  「拙兒,你——」

  「不成就……就都算了。」她身子一扭,就想自他的懷抱中脫離。

  「別!我答應就是……」他滿心無奈啊!

  ×××

  「曲頭兒,要用錢,我身上有得是銀票,你犯不著娶媳婦兒娶得這般寒磣吧?」

  羅力虎見曲承胤要娶親,卻什麼該見的喜器、喜帳都沒看到時,便大大地為他感到不平。

  「虎,唉!一言難盡。」

  曲承胤也是有苦說不出,但為了能順利娶得美嬌娘,他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曲頭兒,那你至少也套件喜袍、拿個綵球吧?」羅力虎四下張望,也沒見著窗框上貼有紅紙。

  「過了今晚,一切以後再說。」想起千金良宵夜,曲承胤倒是喜上眉梢,一臉新郎官的歡喜樣。

  「那……」羅力虎追問了句他最掛心的事,「嘿嘿,總該給我杯喜酒喝喝吧?」

  曲承胤笑著搖搖頭,換來了羅力虎挫敗的苦瓜瞼。

  ×××

  廳堂裡,夏拙兒在福伯和羅力虎面前,遞出一張紙頭給曲承胤。

  「這是什麼?」曲承胤滿臉疑惑地接過,並攤開紙頭。「呵,原來是我的賣身契啊!」

  「快把它撕了吧!」

  兩人現下都要成親了,那一紙賣身契的存在,忽然之間變得可笑,看著那張紙,讓她顯得有些難為情。

  轉身請福伯在桌面上布好紙筆,她接著說:「阿胤,你一字一句慢慢寫,若是覺得身體有任何不適就馬上停筆,我會立刻把婚書燒了救你的。」

  她緊張地握緊燭台,手心都冒了汗。

  「曲頭兒,沒那麼嚴重吧?寫兩個字也能要你的命?」羅力虎後來聽了福伯的解釋,當場噴笑出聲,大聲嚷嚷著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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