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骨碌碌的純純圓眼從他胸前抬起,又笑瞇了眼道:「好好玩哦,你是誰啊?」
「我是和爸媽來看一個叔叔的。妹妹有沒有摔疼哪裡?你快起來,我看看。」不算輕的重量壓在身上,很吃力咧,可是又不好意思說。
「不要,這樣好舒服。」
「喔。」其實小妹妹很可愛,劍也不覺得太難過,只覺得她的愛笑、她的活力都可愛得緊,或者永遠壓著他也沒關係。「那你就愛趴多久就趴多久好了。」
他好脾氣地順順她凌亂的頭髮,那滑溜的觸感讓他捨不得移開,連粉嫩的臉蛋都好好摸……
「哥哥,你不要一直摸我臉啦,好癢。」倒是於純純不高興地撥開他,嘟著高高的嘴發脾氣。
「好吧,不摸不摸。妹妹,你剛才在做什麼呀,這樣會很危險喔,萬一跌倒,又沒大人在的話,你受傷流血怎麼辦?」
「流血?」顯然怕痛是於純純的致命傷,不過以她的脾性,沒幾分鐘又會拋諸腦後,完全忘了。「沒關係,反正有哥哥嘛。哥哥,我是在跳芭蕾舞喔,好不好看?」
說風是雨,她馬上跳起來秀兩段,圓短的身軀盡量想像老師那樣優美的急旋轉及高躍舞步,一轉二轉,蹌了一下,再轉跳起來……搖搖晃晃地讓人戰戰兢兢,卻又覺得滑稽有趣。
「啊——你小心一點。」頓失重量,好像有些不捨,劍趕緊起來在她旁邊守護著,深怕她又摔跤了。
「趕快看,我跳得漂不漂亮……」
實在慘不忍睹,可是他不忍心實話實說,而且她的表情、還有樣子,在他心目中的確很漂亮。
「嗯,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很棒的芭蕾舞家。」
「真的嗎?」
於純純雙眸晶亮閃耀得比十月國慶煙火還要炫目,他笑著頻點頭,忍不住低頭親她一下。
「哇,哥哥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我會變成最好最棒的芭蕾舞家,像老師一樣可以表演給很多人看。」小孩子興奮起來,嘰嘰喳喳不停。「到時候哥哥一定要來喔。」
「好啊。可是妹妹長大了以後還會記得哥哥嗎?」
於純純很義氣地「嗯」了好幾聲。「哥哥長得那麼好看,我當然不會忘記。」
「小姐!插花老師來了,小姐!」阿好嬸的呼喊飄了過來。
於純純拉著劍的手就跑。
「我才不要那麼快回去呢,快!我們找地方躲起來。」
近在眼前的大片芒草田就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他順著她邊跑邊問:「你有學插花?」
「是啊,認識好多花喔,虞美人、鬱金香、百合、向日葵,什麼樣的主花材要搭配怎樣的副花材,看素材形狀線條搭什麼花器最好看,我都會耶!」小小年紀最喜歡炫耀了,雖然平常上課不專心,但臭屁一下也不錯。「我家裡有好多好多花喔,種花也賣花。」
「那一定很漂亮,真好。」
有嗎?她可一點也不覺得很好,反而視為苦差事。
「啊,阿好嬸來了……」
於純純二話不說衝進芒草田,他人跟著也要追進去,隨之而來她的尖叫號哭聲把他嚇壞了。
他一進去被芒草畫了幾下就曉得了,於純純蹲著啼哭不停,怕痛不敢動又出不去。
心疼她粉嫩的臉頰和手啊腿的都畫上好幾道紅紅的痕跡,劍把她摟在懷裡,盡可能把自己單薄的肩膀遮護她,兩手不怕痛地慢慢撥開芒草。「不哭不哭,哥哥抱你出去。」
阿好嬸聽到於純純的哭聲,尋了過來。一見小姐災情慘重,便喳喳呼呼地趕緊抱回去上藥,壓根就忽略了也是傷痕纍纍的小男孩。
劍因為懷裡的空虛,楞楞地望著她們走遠的身影,心裡還想著,明天再來看看妹妹還痛不痛……
他捨不得她哭的樣子。
第一章
台北市區繁亂的一隅,透過窗明几淨的玻璃望去,「玫瑰花園」花團錦簇的清新可喜,為生活步調緊湊、飽受髒亂空氣污染的路人,提供了另一種心靈的避風港。
「叮鈴」清脆的風鈴聲響起,花店老闆娘齊洛可看向門口,一看到來人,誇張地慘叫連連。
店員躲到旁邊偷笑,對老闆娘和於純純這兩個寶一對的大學同學都覺得有趣極了,於純純每次來,都會和齊洛可互相「吐槽」求進步,可是她還是照樣來。她們的友誼,真令人羨慕。
「你們淨站著看戲呀,還不趕快送她到婦產科?」於純純大搖大擺進來,撇撇嘴說道。
「烏鴉嘴!我沒事幹麼送醫院,還是婦產科咧。」齊洛可睨了於純純一眼。
「喔!」於純純眼睛靈活地轉了一圈,一臉皮皮不怕死。「我是聽你叫那麼大聲,還以為你快生了。」
齊洛可叉腰瞪她:「連肚子都沒有,哪來的孩子生?」
「哦?那就快去茅房吧。」
「於純純!」
「既不生小孩,那就是拉肚子嘛,很符合邏輯啊。」
「你別跑,看我怎麼修理你……」
「不跑的是呆子。」她於純純自認是宇宙無敵超級聰明大美女,豈有呆呆等被K的道理?
優閒的午後,玫瑰花園因她們的追打而顯得熱鬧活潑許多,店員小伍和芊卉相視而笑;還真虧她們能跑得如此輕盈,不會撞倒滿屋子的花、盆景。
「臭純純,給我記住!」齊洛可氣喘吁吁停下,隔空叫喊。
「我就是忘不掉你這位好同學,才偶爾移樽就教來探望呀,沒想到你一點也不懂得待客之道。」
「偶爾?是常常吧?還有,你別轉移話題,還好意思每次來串個兩句就溜了,小伍,請你告訴這位小姐,她是什麼身份?」
「喔,她是玫瑰花園的幕後大老闆。」
「聽到沒有?幕後大老闆耶!店是你出錢開的,你有盡到一點老闆的責任嗎?」
於純純搖搖手指頭:「NO!NO!幕後的意思就是不管事,OK?所以店就全權交由你這個幕前大老闆負責打理。況且,你明知道我對花藝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