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聽,香荷已經紅了眼了,直慶幸自己能遇上這麼個好主子。她努力地壓下了想哭的衝動;只能含淚笑著心領這份情誼,兩人相視而笑,自然地話起家常。
主僕倆說說笑笑,香荷漸漸地放下了奴婢的自卑,甚至有些被高興沖昏了頭,隨性的脫口而出,「少夫人,你長得這麼好看,個性溫柔,待人又親切,不像以前來秦府的那些女人,個個趾高氣揚,尤其是柳家的表小姐——」這話才說了一牛,香荷便知道自己闖禍了,她心中一驚,直罵著自己怎麼開始胡說八道而且那麼不小心的說出了表小姐?霎時心中七上八下的。
女人、表小姐……何語梅心中湧起了一陣酸意,而香荷突然住了口、又驚又懼的神情,更讓何語梅起了疑心。
「香荷,你繼續說啊!我也想多知道一些大少爺以前的事,比如說他喜歡什麼又討厭些什麼之類的?那你剛剛說柳家表小姐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心想就乘這機會多瞭解秦少麒,而香荷在秦府持了這麼久,應該很清楚秦府的事。
香荷神色一驚,立時更加無措了,「少夫人……我錯了,做奴僕的不該在背後談論主人的事!這……香荷不敢多說了。」
看著香荷吞吞吐吐、為難的樣子,她突然想起上次程天宇來訪時怪異的情形,那時香荷也在場,或許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按下自己急欲知道一切的情緒,安撫著緊張到臉上已冒出汗珠的香荷,「香荷,今天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我不會說的。我只是想多知道大少爺的事,免得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犯了他的忌諱,讓他生氣,難道你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嗎?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千萬不要隱瞞我!」何語梅提高了語調,用著少見的主子威嚴說道。
在主子堅定的神情注視下,香荷只得認命地說了,「少夫人,今天的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否則香荷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啊!」她頓了頓、吞了口口水。
「我一定不會說的,你快說啊!」看見香荷那慷慨赴義的神情,何語梅心中好奇更甚,立刻點著頭催促她。
香荷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少夫人,你知道大少爺以前曾經訂過親嗎?」
「什麼?」乍聽之下,何語梅如墜人五里霧中,摸不著頭緒。她怎麼不知道秦少麒曾經訂過親?看來她對於丈夫的事,真的是瞭解得太少了。「香荷,你在說什麼?你快把話說清楚!」
香荷看到何語梅的神情,馬上瞭解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只得歎口氣娓娓道來:「大少爺和表小姐柳詩盈從小就是青梅竹馬的玩伴,長大後也就自然而然地訂了親,那大少爺不知有多喜愛表小姐呢!可是表小姐就仗著大少爺的寵愛,時常動不動就對我們這些下人惡聲惡氣的打罵,偏偏她在大少爺面前裝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真氣人!」
說到氣憤處,香荷還忍不住踢著桌腳。何語梅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臉上的神情也不自覺的放鬆了一些。
「那後來呢?為什麼大少爺沒有與她完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事實上連老爺都不知道原因呢!我只知道在成親前幾天,大少爺一從外面回來,就吵著要退婚,可是他又不肯說出原因,老爺好說歹說的勸他,還是說不動大少爺,後來也就莫名其妙地退婚了。為了這件事,柳家還扯破臉的說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呢!」
香荷一口氣說完,雖然有些口乾舌燥,可是已起了個頭,她也就愈說愈來勁了。
「大少爺原本是個挺和氣的人,自從這件事之後整個人全變了,成天埋在生意堆中,脾氣是又暴躁又孤僻,我們可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呢!只不過大少爺結識程公子後,有稍稍好點兒了,但我們還是怕他!」說到這裡,她還不時瞧瞧四周有沒有人,心中直想若大少爺知道她亂嚼舌根,不知會怎麼處罰她?
想到這兒,在炎熱的天氣裡居然打了個寒顫。
「也就因為如此,大少爺一直不肯成親,每次都會為了這事和老爺吵得不可開交。後來老爺私下定了少夫人這門親事,大少爺才會出走的,這以後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吧!所以,我們從來就不敢提起『柳詩盈』這三個字,這可是秦府的一大禁忌啊!」香荷終於壯著膽子說完了。未了,她還是忍不住地稱讚道:「不過,少夫人,自從你和大少爺成親後,這秦府的氣氛可是好得太多,完全都不一樣了呢!」
也就是這樣才讓她敢將這件事說出來,以報答何語梅的知遇之恩。
何語梅一臉的若有所思,「為什麼大少爺要退婚呢?」
香荷又忍不住地開口了,「我們在猜啊,這表小姐人雖然長得很漂亮,可是她這大小姐脾氣,卻是讓人不敢領教。八成被大少爺發現了,兩人大吵了一架才鬧翻的,大少爺真是英明啊!」口氣中儘是慶幸。
「那……程公子是怎麼讓大少爺這麼快便恢復記憶的?」何語梅又提出了另一道令她想不透的疑團。
只見香荷又嚥了一口口水潤潤喉,小聲的說:「還不是因為大少爺聽程公子說起了表小姐的事,刺激之下,便什麼都想起來了。」
何語梅當場愣在那兒,她再也壓不下心中洶湧而來的酸苦感覺。從秦少麒十分疼惜表妹柳詩盈,到他因為她而恢復記憶,種種跡象顯示,他很愛他這個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那他們沒有完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呢?他現在還愛著柳詩盈嗎?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目中又是什麼份量?
不!在她的感覺裡,雖然奏少麒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只是和柳詩盈相比,那他愛誰多一些呢?
一想到此,何語梅忍不住嫉妒起那從未謀面的柳詩盈,神色也顯得有些哀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