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了不起的月光族啊!她也只能說佩服了。
「而你還留我住下來,一起睡地板、一起去要飯嗎?」
他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搖了搖。「我會找到床給妳睡的。而且我們一定有東西吃,我家廚房後面有座地窖,裡頭放滿了甜漬水果、醃菜、臘肉、香腸、火腿,就算吃三年也吃不完。」
她瞪大了眼。「你在躲饑荒嗎?」現代人誰存這種東西?
「當然不是。我只是習慣在每年當季水果盛產,價格跌到谷底時買一堆起來醃漬存放。至於肉製品,是因為幾年前口蹄疫流行,沒有人敢吃豬肉,肉價因此慘跌,我趁便宜買了一些存下來日後應急用的。」
「這裡還是台北嗎?」她真的很懷疑。
「這裡絕對是台北,」他輕哼了聲。「而我這全是貧窮生活鍛煉出來的智慧。」
她佩服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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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右森給「貓咪」找床的地方就是——回收站。
他似乎認識很多人,交遊遍及三教九流,隨便跟幾個人過幾招,就有一群男人笑嘻嘻地給他扛來了一堆舊床組、桌椅、電器。
他們快樂地歡笑、玩樂,而工作就在這樣的笑鬧中迅速進行。
王右森的內心就跟他的外表一樣,天真、可愛、陽光。
不知道為什麼,「貓咪」突然有點羨慕他,那麼樣地直率,受人歡迎,換成她一定做不到。
她太冷靜了,近乎冷酷。
她無法像他那樣對人掏心掏肺,那麼,她如何要求別人這般對她?
她習慣一切都淡淡的,像水一樣,雖然可以用來解渴,但無味。
她也以為自己是喜歡平淡的,但……為什麼王右森的火熱令她的心如此動搖?
她真的就像一隻貓似的,偏愛陽光的溫暖,所以總是喜歡曬著暖陽入睡。
也許當初她會選擇他家昏倒,就是被這股溫暖所吸引,不過……
「我又不記得事發經過,怎能確定一星期前究竟發生何事,我要躲進他家庭院?」她摸摸頭上的OK繃,時隔七日,她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紗布也在今早拆了。
據說她頭上的傷是被某種長條狀物品敲擊造成的,再從臉上那些瘀青看來,她應該受過一陣好打,就在她當新娘的那一天。
這樣的她到底結婚沒有?那傷是不是她老公打的?
想到這些事她就覺得憤怒,但奇怪的是,她不太傷心……似乎,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結婚?她不像會衝動步入禮堂的人啊!
討厭,失去記憶就是這樣不好,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害她心裡揪著一團謎,就像吃魚被刺梗到一樣。
「貓咪。」王右森在另一邊揮手叫她。
「來了。」她皺皺鼻子。這個稱呼一定會讓一堆人笑掉大牙。
果然,她都還沒走到王右森身邊,他那些朋友已經笑到像看見海參爬上樹。
「天哪,小森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偷養了這麼一隻漂亮的美人貓。」
「嗚,我們小森森終於長大了,懂得藏女人了。」
「你們欠揍啊?」王右森狂呼一聲,一群男人又打成了一團。
這就是他們聯絡、並且維繫感情的方法。
「貓咪」雖然第一次見,卻也不覺得怪異。
她輕快地閃過幾記飛腿和鐵拳,走到王右森挑好的傢俱堆旁,看到一張花梨木茶几、一台外觀看起來還挺完好的冰箱,還有洗衣機、化妝台,連冷氣都有。
而他給她挑的床墊是白色、獨立筒的,整體也挺乾淨,至少有五成新。
想不到回收站有這麼好的東西,難怪王右森要來這裡撿寶。
她東摸摸、西碰碰,覺得他選的東西都挺不錯,於是開口問:「這些東西都要搬回去嗎?」
「當然,我可沒錢買新傢俱。」王右森在揍人的同時,不忘回頭對她擠擠眼。「能用的東西就別浪費了。」他知道他這些損友,有時候還會把回收站的好東西偷去跳蚤市場賣,一群錢鬼,他絕不會便宜他們的。
「噢!」她應了聲,俏目四下溜了溜,彎腰先扛起那張床。今晚她就要睡在這上頭,才不要委屈自己睡地板。
王右森還在跟朋友打得熱呼,她一個人就把床墊扛走了。
突然——
一個大鬍子尖叫了聲。「哇!小森森,你的女人硬是要得。」
他們本來就不是真的有仇,打架不過是一種健身遊戲。既然有人不玩了,其他人自然停手,他們可不時興偷襲。
王右森聽到大鬍子的叫聲,不耐煩地掏掏耳朵。「你在鬼扯什麼,我沒有女人。」
然後,他發現他所有朋友都呆了,並且朝著貓咪離去的方向行注目禮。
王右森也跟著看過去,然後詫異地眨眨眼,再眨眨眼。
「Shit!」他突然大罵一聲。
那大鬍子正想拍拍他的肩膀損兩句。「小森森……咦?人呢?」他伸出去的手居然落空了。
其他幾個人指了指貓咪離去的方向。
大鬍子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來,小森森是個這麼溫柔體貼的男人。」
「現在他跟那隻貓咪的距離絕對沒有三步。」
五個男人仰天長笑,王右森終於也打破了自己不近女人五步範圍的戒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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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王右森對著「貓咪」不停抱怨。
「一個女人扛床墊多費力,妳可以叫我啊,做什麼勉強自己?」
「我扛得動。」她也很訝異,但她的力氣似乎不小。
「但是妳被床墊壓得背都彎了啊!」
誰扛床墊的時候背不會被壓彎?貓咪瞥他一眼。「你現在的背也是彎的。」
他窒了一下。「我這種姿勢是為了好使力。」
「我也是。」她的聲音、表情,連帶整個身體都顯得好冷淡。
他忍不住懷疑,她過去是不是被欺負得很慘,導致現在完全不信任人,對別人、包括自己都冷冷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