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擦了擦臉,「你要是再不醒來,咱們的孩子都要出世了,到時候你要我怎麼跟他介紹他爹?」
就在她轉過身彎著腰擰乾濕布的同時,陸費乜夏沉睡的臉起了微小的變化。
「況且,你就這麼捨得讓我受人譏笑?我是無所謂,可孩子呢?」季詡拉起他無力的手再次擦拭。「我未婚生子,難免要受人議論,可人家會笑他是個沒爹的孩子。」要是他們成了親,人們頂多同情她新寡,可她根本還沒有嫁人。
陸費乜夏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在一雙手上,儘管他還虛弱,可聽到季詡這般委屈的說辭,能不心疼嗎?
「陸費?!」她是在作夢嗎?「夏,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剛才手上那一記紮實的感覺是真的吧?
「你也想看著孩子落地的是吧?」季詡將他的手放到快要足月的肚皮上,「陸費,你要趕緊醒過來,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陸費乜夏這次皺起一雙劍眉,緩緩地張開雙眼。
「你……你真的醒了?!」季詡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作夢吧?」
肚子裡的小傢伙踢了她一腳,證明了他的存在。
「他踢我!」還放在她腰上的手立刻感應到。
「陸費,你終於醒了。」謝謝菩薩保佑,季詡熱淚盈眶。
「怎麼了?愛哭鬼。」他渾身乏力卻還是想替她拭去眼淚,也不管牽動了傷口,硬是舉起手來摸上她的臉,「怎麼又瘦了?」
「都怪你,嚇得我都沒胃口。」季詡直瞅著他不放,深怕他會從眼前消失。
「對不起。」他也不想這樣。
聽著他的道歉,季詡眼淚不由自主的一直掉。
「你別哭呀!」看著她的淚水,他的心就揪得死緊。
「人家太高興了。」這時候哪裡控制得住氾濫的淚水?「誰教你昏迷了那麼久。」
陸費乜夏趴得難受想翻過身,「喔……」
「別亂動,你背上的傷好不容易才結痂。」怕他又弄裂了傷口,季詡連忙按著他不讓他妄動。
「這樣趴著很難受。」他實在不是那種適合躺在床上的人。
「誰教你要替我挨刀。」原本他可以免去這場浩劫的。
「你說錯了吧?」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刀本來就是準備招呼在他身上的。「你才不該衝過來,嚇出了我一身冷汗。」
「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砍?」她可做不到。
「要不是你衝了過來,我也不會任由他宰割的。」那時如果沒有季詡,他肯定游刃有餘。
「這麼說,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噦?」季詡沒料到自己的衝動反倒成了礙手礙腳的累贅。
「我很高興你願意為我不惜性命,可是這樣太傻了。」他可不樂見她有什麼差池。
「你才傻,為了護我寧可被人砍成重傷,真是大笨蛋一個。」季詡也對他的蠢行不悅。
「保護你是我責無旁貸的義務,誰教你是我的最愛?」陸費乜夏一席話讓她深受感動。
「你也是我的最愛,我不要你有什麼損傷。」說到底,他們就是太過深愛對方了。
「你還有肚子裡的娃兒要保重,我身強體壯,受點小傷不打緊的。」陸費乜夏一派輕鬆的說。
「身強體壯還躺了這麼久。」害她擔心個半死。
「這就對啦!要是換成你,這麼柔弱的身子骨哪裡能承受得了,到時候我要上哪兒討娘子去?」他可不要過那種非人的生活。
「什麼娘子,你還沒抬八人大轎接我入門呢!」季詡嬌羞地睇著他。
「真的嗎?我實在太粗心了,怪不得你一直想把我從死神的手中哭回來,原來是要我趕緊醒來好給你個名分。」他昏迷時那輕咽的呼喚,聲聲都揉進了他的心口裡。
「人家哪有?!」她不過一直提醒他責任未了罷了。
「你不想嫁給我了嗎?」陸費乜夏笑笑地問。
季詡想也不想地就點頭。
「那不就是了?」得到這麼肯定的答案,他的心更是踏實了許多。
「你討厭啦你。」季詡羞窘地別開頭。
陸費乜夏用手指輕點她的背,「夫人,相公我想抱抱你。」才說著就環住她的腰。
「你別再亂動了。」怕他又扯開了傷口,季詡連忙轉過身,「我抱你總行了吧?」她輕輕地圈著他的臂膀,將身子靠向他。
「我想吻你。」陸費乜夏得寸進尺的要求。
看著他想討糖吃一般的孩子心性,季詡不禁笑了,「沒見過像你這麼不安分的病人。」她低下頭輕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陸費乜夏意猶未盡,「我想——」
「不准再想了,好好養病。」天知道他這回又想更進一步要求什麼了,季詡臉紅心跳的離開他身邊。
難道她看穿了自己對她來勢洶洶的慾望?陸費乜夏僅能苦笑以對。
「也只能用想的了。」他現在體力明顯不足,而她有著那顆肚子不怎麼方便行事。
「不准有壞念頭。」光看他的眼睛就猜得出七八分,季詡被他瞧得整張臉都燒紅了。
「想把自己的妻子給剝光來疼愛是壞念頭嗎?」陸費乜夏不害臊地將他此刻想做的事說出口。
「下流!」她一聽,連耳根子都紅透了,「齷齪!」
「你儘管罵,等我體力恢復,一定會徹底實行我現在腦子裡所想要做的。」陸費乜夏給她保證似的肯定笑容。
「大色狼!」連養個傷都這麼不正經。
「小姐,該給將軍換藥了。」婍洄一進門就見季詡不似以往般守在床邊,更訝異的是床上有個人正對著她微笑。
「將軍!」將軍醒了,她忙不迭地將藥給放下,立刻趕去昭告天下。
「該換藥了。」陸費乜夏提醒她。
「我知道。」季詡防賊似的拿起藥走到床邊。
「我又不會吃了你。」瞧瞧他這小妻子多麼小心翼翼,連換藥的手都微微在顫抖。
季詡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剛才那番露骨的話害自己老是想岔了,也毋需多花這麼多時間上藥。
「好了。」總算是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