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一見到婍洄時,腦子裡就有抹熟悉的印象浮現,偏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但隨著那陣清音傳來,讓他心頭一振,立刻想起頭一回在安國寺見著季詡時,她身邊的那個小跟班。
「季姑娘。」陸費乜夏謙然有禮地問好。
「陸費將軍!」季詡看到他的人,真有說不出的驚訝。
「你還記得我?」陸費乜夏原以為短短幾次的相會,大概沒能讓她留下深刻印象。
「多虧將軍屢次對兄嫂伸出援手,季詡怎敢或忘呢?」季詡嬌怯地收回含情的目光。
「那沒什麼,是我該做的。」陸費乜夏愛慕的眼光不時落在她身上,記憶中那抹嬌羞可人的身影瞬間和她的人重疊在一起。
「裡面坐吧!」季詡往後退了一步,讓一大兩小進到屋內。
「姊姊,抱抱。」菟裘如一見到季詡就拚命往她身上磨蹭。
「乖。」季詡將她抱到腿上安坐,這舉動可真讓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嫉妒死了,他們真是羨慕偎著季詡撒嬌的小人兒。
「季姑娘怎麼會在這兒?」陸費乜夏關心地問道。
「唉!一言難盡。」季詡輕歎了口氣笑著搖頭。
「我家小姐是被那土匪頭子給捉來的。」婍洄將茶盤放下的同時,不忘抱怨著她們的無辜。
「闞亍?」陸費乜夏第一個就想到他,「他怎麼會無端端地做這種事?」這實在有些令他不解。
闞亍答應過他不再幹些傷天害理的事,這當然也包括了強搶良家婦女,怎麼今兒個又會背信了呢?
「誰曉得?八成是貪戀我家小姐的美色,還說要小姐當他的押寨夫人呢!」婍洄很是不屑地說。
「闞亍他不是這樣子的人。」依他多年來對他的認識,闞亍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真的啦!老鬼真的說過他看上這位姑娘,老大,你也想想辦法,要他別跟我搶。」闞澤馬上附和著婍洄的話。
「老大?」季詡抬起不解的目光盯著他。
「這事說來話長。」陸費乜夏也不知該從何解釋起,索性先不提這段恩怨糾葛。「不過你們放心,不管有什麼誤會,我相信闞於會賣我的面子不同你們計較的,我這就要他放了你們。」陸費乜夏急匆匆地就要起身。
「老大,我不說過嗎?大鬼下山去了。」真不知道在急什麼,闞澤搖著頭對他說道。
「我倒忘了。」事情只要一牽扯上季詡,他就失了往常的鎮定,「還得委屈你們多待上一段時間。」
「無妨,我可是難得離家,還慶幸著可以在這仙境中久留呢!」現在他也在這兒,她更是巴不得能夠讓時光停留在這時點。
「是嗎?那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四處逛逛。」陸費乜夏不經心地脫口許下了承諾。
「嗯!」季詡含羞地點頭。
「對了。」闞澤突如其來地大叫了一聲,而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拿出那把快被他捏爛的花束,「送你。」
「我?」季詡遲疑地問。
「漂漂花。」菟裘如伸手就要搶。
「不行,這是要給姊姊的,你忘了嗎?」闞澤對她厲聲喝道。
只見菟裘如小嘴兒一扁,做勢就要使出她拿手的哭功采。
「好好,這些都給你喔!」季詡很快將闞澤手中的花接過來遞給懷裡的小女娃。
只見她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拿著花胡甩一通。
「白糟蹋了。」闞澤心疼地看著原本還開得美美的花朵兒被菟裘如揮舞得花瓣凋零。
「呵,你也別惱了,要是你不將它們摘下,它們的壽命肯定更長。」季詡笑吟吟地對著闞澤說道。
不經意地,她瞥見陸費乜夏看著她的笑而失神,害得她心跳加速,趕緊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這一切很自然地落人婍洄那雙犀利的精眸中,小姐看這位將軍的眼神很不尋常喔!
難不成……這個陸費將軍就是上門提親的那位?
「哦喔!」怪不得小姐一直對笪家的婚事不滿意,原來她心裡早就已經有了人選。
「你哦什麼哦?」闞澤挑她毛病地問。
「嘻,天知、地知、我知,就你不知,小孩子別管這麼多。」婍洄睨了他一眼擺起譜來。
「哼!我才不是小孩子。」闞澤不悅地耍起小孩子脾氣來。
「是啊!你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婍洄很故意地回他。
「你……你……我叫我家大鬼砍了你。」禁不起激的闞澤馬上抬出哥哥來唬人。
「來呀!怕你啊?」她可不是被嚇大的,婍洄朝他扮了個鬼臉,一臉的挑釁。
「你……」真是氣死人了,闞澤被惹得氣呼呼的,卻不知該拿什麼話來回敬她,只能自個兒生著悶氣。
「我什麼我?」她可斗上癮了,跟個小孩子鬧個沒完。
「好啦!你也別像個孩子似的。」季詡搖著頭,對於婍洄的舉動感到啼笑皆非。
「是他先惹我的。」婍洄不甚滿意地抱怨。
「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像話嗎?」季詡睇了她一眼。
「好嘛!」就這樣兩人休了兵,也還給竹居原來的清靜。
第二章
「唉!」季詡獨自一人坐在竹居外的小亭子裡,對著幾近完工的小繡件淨是歎息,雖然只差一點,但她壓根提不起勁兒完成這幅圖樣。
對於陸費乜夏,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有著不同的感覺,許是因為先前幾次碰面讓她留下深刻的好印象吧!
還記得她這些日子以來的風光,全拜四位公子不約而同上門提親所賜,讓她成為城內的新鮮話題。
早知道母親有意將她的婚事給定下,就不曉得母親是要將她許給同是王親國戚的王公、抑或富可敵國的貴胄、還是前程似錦的官大夫,甚或是縱橫沙場的大將軍……
她實在無法猜透母親最後會應允哪一門親事,多希望她能擁有反抗命運的勇氣和獨立自主的能力,可是她不敢也不能違抗母親的安排,有誰知道她多想擺脫宿命的牢籠,尋求自己的一片天空?
心浮的季詡緩緩深深地歎了口氣,手裡撫著繡了一半的鴛鴦枕——這是準備要送給兄嫂的新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