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走韓妤。」寒昭立在風中,身後不羈的銀色髮絲隨風飛揚,暗褐的眼瞳不帶溫度,一片邪異的氣息籠罩在他週身。
「恕難從命。」慕珣正對寒昭,神色嚴謹。
「她在你的地方幾乎喪命。」寒昭面對睽違十年的師兄弟並無敵意,但眼前的慕珣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寒昭點明的事實令慕珣懊悔。
排除自己和展軒,府裡買得起昂貴的五彩珊瑚的人只有易貞韻,循線調查,兇手的確是易貞韻。沒想到他所疼愛的表妹竟然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他恨自己在府裡置了個禍心,禍連韓妤。心涼之際,他將易貞韻交由官府,殺人未遂,這個罪名夠一個女子背負永無止境的譴責。
「我會讓兇手生不如死。」慕珣咬牙。
「那又如何?韓妤依舊生死未卜。」
「她不會死!」慕珣大吼。距離老大夫說的危險期已經過了三日,韓妤仍沒有轉醒的跡象,令他心悸。「這十年,韓妤算是我打小看大的,但我不曾見過她如此疲憊。這樣的睡容,我會以為她累得不想再醒。」
寒昭間接道出和韓妤之間親密感情的一席話在慕珣心中造成滾滾巨浪,翻騰再翻騰,但最後一句話讓他心驚。
「你說她失了求生意志?」
「她不會放棄任何希望,除非……」
「除非什麼?」慕珣忽然厭惡起寒昭對韓妤的瞭解,他卻不曾試著去瞭解她……
「除非,她的世界遺棄她。」
寒昭的話在慕珣心底投下一顆巨石,砸得慕珣體無完膚。
她的世界遺棄她……
韓浣曾是她滿懷期盼尋找的人,他曾是她滿心歡喜說愛的人。先是韓浣的狠心絕望遺棄她,再來是他的無情報復遺棄她……
見慕珣不發一言,寒昭舉步入屋。「韓妤在此並不快樂,我要帶走她。」
「不准!」慕珣伸手攔住楚寒昭。
「慕珣,我不想動手。」
「那就滾!」
「恕難從命。」寒昭將慕珣的話回給他。
「寒昭你——」
「我知道我是寒昭,不勞提醒。」他以劍柄隔開慕珣的手,筆直地往屋內走去。
慕珣氣不過,抽出腰間的摺扇,扇柄一轉,劍身氣縱,轉瞬間成了一把鋒利的龍形劍,架在寒昭頸邊。
「不要逼我。」慕珣森冷地說。意思很明白,寒昭若執意要帶走韓妤,他會不顧情誼和他拚命。
「你變了,是因為韓妤?」寒昭若有所思,絲毫不被頸間的利刃所影響。
以前,當他們這幾個師兄弟有口角時,慕珣通常是站出來講道理的人,而不是動手,慕珣最常說的一句就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當其他三人扭打成一團時,慕珣還是在一旁勸架,根本沒人會理他。現在,反倒是他先動手了。
「不是!」正中下懷,慕珣倉惶掩飾。
回答的太快,那就是了。「你在乎韓妤?」寒昭再問。
「不在乎!」又是一句快語。
死鴨子嘴硬的人必須自己承擔後果。「那好,韓妤我帶走了。」
「站住!」慕珣凌厲的劍風削過寒昭一邊的衣袖,一道血痕在寒昭手臂上劃開。
「你真要動手?」
「她、不、走。」慕珣緊握手中著劍柄,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道。
寒昭掃了眼慕珣,暗褐的邪肆眼瞳轉紅,以掌氣讓古劍出鞘,霎時一把劍氣凌人的青銅劍在空氣中散發著隱隱青光。
兩人飛身相搏,鏗鏘清脆的劍擊聲伴隨著變幻莫測的劍氣在兩人周圍形成一道道銀色與青色交纏的奇異光芒,塵沙漫天飛揚,樹葉因劍風刮落紛亂飛舞,各有一套的劍路難分軒輊。
韓妤扶著牆、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房門口,搖搖欲墜的身子在看到慕珣和寒昭大打出手的情景,心一急,跌出了門檻,尚來不及感受摔傷的疼痛,她硬撐起身子虛弱地喊。「住手……別打了……」
他們怎麼會打起來?別打呀……
率先看到韓妤跌跤的身影是寒昭。「妤兒!」卻在分神的同時被慕珣在左肩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霎時血流如注。
「不!」韓妤驚呼,想奔上前卻力不從心。
慕珣倏地轉身看向韓妤,卻看到韓妤一雙怨慰的眼眸無聲地指控著他,他驚愕了,只能站在原地無法前進。
「為什麼要傷寒昭大哥?」韓妤控訴。
酸楚苦澀盈滿慕珣全身,他看到的是一雙恨他的眼。
「妤兒,你醒了。」寒昭來到韓妤身邊,讓虛弱的她靠在自己身上,輕撫她蒼白的小臉。
「寒昭大哥,你的傷!」韓妤立刻用手去止血,焦急心疼溢於言表。
韓妤投入寒昭懷中的畫面讓慕珣覺得好似有人在他心上捅一刀,力道之重,穿透了全身。寒昭叫她什麼?妤兒!
該死!
「既然你已經有心上人了,何必出現在我的面前,你這個玩弄男人的賤貨。」
慕珣一字字刺入韓妤傷痕纍纍的心,她以為早已流乾的淚卻又汨汨而出,幾乎淹沒了她。
「慕珣!」寒昭發覺自己真的想狠狠教訓慕珣了。
「寒昭大哥,帶我走……」韓妤看出寒昭的怒意,出聲要求,阻止了寒昭的念頭。
「你是我的女人,不准走!」慕珣發紅眼睛地咆哮,腦中只知道不能讓韓妤離開他的生活。
慕珣還是只當她是「他的女人」嗎?
沒有任何機會了,沒了……
韓妤的神情更加落寞,無聲的淚沒有停過。
「寒昭大哥,我想離開這裡。」
「好,我們走。」寒昭橫抱起韓妤。
「韓妤,你行!原來你在清純的外表下藏的是一個狡猾的心,比易貞韻還不如。」搞得他烏煙瘴氣、搞得他筋疲力盡、搞得他掏心掏肺,全都是她害的!
「那你去疼你的韻兒,從此你我……兩不相干……」在他眼中,她比易貞韻還不如……
韓妤鬱積於心,吐了口黑血,氣若游絲地說完這一句便昏了過去。
慕珣見韓妤又昏過去,心急如焚地想看她的狀況,卻硬是壓抑自己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