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姐,你這是在對我性騷擾嗎?」仇剛用力地吸氣,暗地握緊拳頭,拼足全力強抑下滿心激動澎湃的情緒,故意用揶揄的口氣說道。
她愕然地抬頭。不對,怎麼不是宏亮清朗的聲音,而是沙啞低粗的破鑼嗓子?
「你……你不是戚……戚……」她心中一酸,禁不住淚水盈眶,唇瓣顫抖得說下出話來。
仇剛強迫自己無視於女孩的脆弱,似笑非笑地摘下墨鏡,一手攬住柳巧眉的小蠻腰,用力—按,緊貼著他燙熱的身體,故意輕佻地蠕動下半身;低下頭,嘴唇似有若無地滑過她的臉頰,俯在她耳旁挑逗揶揄地說道:
「小姐,大庭廣眾之下,我可承受下了你迫下及待的熱情:要下,我們現在就去找個隱閉的地方好好地溫存一番,怎麼樣?」
綠眼睛?怎麼會是清澈的綠色眼睛?她怔仲地望著……睇視著……哦,不……怎麼會是……綠色眸子……然後……炙燙的身體、溫熱的氣息、曖昧的語氣、猥褻的動作,終於震醒柳巧眉錯愕的神智。她一把推開仇剛,暴怒至極地謾罵:
「無恥!下流的東西!」她的戚大哥絕不會有這種輕浮的舉動,至此她終於確定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戚大哥,她的心瞬間又破碎下堪了。
「小姐,你怎麼出口傷人呢?這可是你主動的,我只是附和你的需要而已。」他露出花花公子式的標準笑容。
「我沒有,我只是誤以為你是……你是……」她低吼著,卻因失望而吐不出「戚大哥」三個字。
「小姐,奉勸你想吊男人,就找個上道的借口,這種搭訕法太激烈了!」
「你以為你是誰?梅爾吉勃遜?還是湯姆克魯斯?我吊你?我才不會這麼沒品味!」她不屑地斥道。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戚大哥已經夠讓地傷心難過了,沒想到,他更是個討人厭的自大狂。
「在場的人都可以證明。」仇剛邪邪一笑地指了指四周。
柳巧眉大吃一驚!天哪!什麼時候周圍聚集了這麼多人?完蛋了!她準成了公司的大笑話,今後她要怎麼見人?
「你少往臉上貼金了!」她腦羞成怒地漲紅了臉,雙手緊握成拳,恨下得上前打掉他瞼上邪惡的笑容。
」是嗎?我對自己的魅力是很有信心的。小姐,你不妨考慮一下,我會是個好情人。」仇剛瀟灑自若地誇口,綠色眸子彷彿貫穿靈魂般的射出萬丈光芒,直視著柳巧眉。她的心一緊,頓感口乾舌燥、心跳如雷、:侷促不安地閃避他的咄咄目光。
一旁的喬以則目瞪口呆。他幾時見過仇剛這副吊兒鋃鐺的痞子樣,更謬說那熠熠耀眼的笑容了,這……這太不可思議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實在是太偉大了!
「無賴!我是一時認錯人,才會……才會……」柳巧眉支吾半天,心底懊惱不已。她幹嘛這麼衝動?這下好了,丟人丟到家了!
「對下起,先生,她是真的認錯人,下好意思耽擱你了,上班時間到了,我們得趕回去工作了。」李琪芳宛如救星般的翩然而降,一邊向仇剛道歉,一邊迅速地拉著面紅耳赤的柳巧眉離開這尷尬的現場。
望著飛奔而去的背影,瀟灑的笑容立刻凝結在仇剛的瞼上,他怔怔地佇立著,心底波濤洶湧、悸動難抑,原來地不曾遺忘他,那條泰迪熊項練依然掛在它身上。
巧眉……巧眉……你可知道,我盼這一別盼了多久?你可知曉,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已逝的故人,而是全新生命的仇剛。巧眉……巧眉……如果可以,我想緊緊地擁你入懷……如果可以,我願……
「仇剛,咱們也該動身了吧?仇剛——」喬以提高音量地叫喚。
「哦,好。」他如夢驚醒般的應著,接著又說:「喬以,幫我查查她在哪一部門工作。」
「好……不過,不知道她的名字,怎麼調人事資料?」
「柳巧眉。」
「什麼!?」喬以揚眉訝異地望著仇剛,心想,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柳巧眉。」他沙啞地重複。
「仇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喬以不解地詢問。
仇剛不答,反而沉默地邁開步伐。
「仇剛,難道你——」喬以趕緊追上去,停頓了問話,改以詢問的眼光投向仇剛,意思是——你一見鍾情了?
「或許吧!」仇剛領會了喬以眼中的含意,不置可否地答道。
「明天見。拜拜!」
「明天見。」
一肚子氣惱的柳巧眉,夾在下班人潮中步出瓊斯集團的辦公大樓,一邊和李琪芳揮手。
打從中午她在公司大門口鬧了個大爆笑劇後,頃刻間,知名度暴漲,成了整棟大樓交相接耳的焦點人物。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整個七樓業務開發部成了參觀場所,而她則像隻猴兒似的供人觀賞論笑,其中有幾位屬一級以上的高層主管,更是不辭辛勞地特從樓上下來,一臉欽佩至極地嘖嘖稱道:
「柳巧眉,你真是膽大包天!」
搞得她莫名其妙,幾進捉狂邊緣,李琪芳調侃地取笑道:
「巧眉,你乾脆多鬧幾次笑話,我好收門票,海削一筆。」
而這一切 ,都拜那個無賴的臭男人所賜,最不可原諒的是,他竟和戚大哥如此神似!那背影、身材、輪廓……若不是沙啞的嗓子和那雙深幽神秘的綠眼眸子,她真要以為是戚大哥復活了,奇跡似的重回到她的生命裡。
十年了,戚大哥走了整整十年了。逝者已矣,生者何堪?這十年來,她是活在悔恨和痛苦的回憶裡。當年若不是為了圓她的登山夢,也不會有奇萊山之行,戚大哥更不會失足跌落山崖底下結束他年輕的生命,同時也帶走了它的心、她的夢、她的歡笑……
猶記那年她才十歲,她和姊姊跟著戚伯父第一人踏進戚家大宅時,迎接她的除了陌生的環境,還有一張溫馨如朝陽般的笑容。剎那問,父母遽世的痛消失了,她不再感到害怕、畏怯了,因為她已經有了戚大哥溫暖安全的懷抱,在那裡沒有風雨、沒有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