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在布尼達告辭離去後,漱玉便直接前往巴桑的書房。
「格格,您走慢一點呀!」杏兒和木梨跟在漱玉的身後,見漱玉懷著九個月的身孕還走得這麼快,不禁擔憂的開口喊道。
「格格,您別走得這麼快,太危險了。」
「別胡扯,走個路哪裡會有危險!」
漱玉依然快步走著,沒多久便抵達了書房門外,發覺門外站了兩名侍衛,她不讓他們有進去通報的機會,直接闖進了書房。
「格格!」
「漱玉!」
書房內外霎時陷入一片混亂,門內的人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門外的人則忙著奔進來請罪。
漱玉絲毫不理會週遭的混亂,她先望向巴桑,只見他正對她皺眉;然後她轉而望向阿濟格,看到他臉上那抹心虛的微笑;最後她的目光緊盯著阿濟格手上拿的那幅卷軸,她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你手上那是什麼東西?」
阿濟格搖著頭,「沒什麼,跟你沒關係。」
「是嗎?」
「漱玉。」巴桑走了過來,執起她的手。「你怎麼過來了?」
「你們瞞著我偷偷摸摸的在做些什麼?」
巴桑反問道:「你聽誰說了什麼嗎?」
漱玉沒有答話,趁阿濟格不注意之際,一把將卷軸搶了過來。甩開巴桑的手,她拉開卷軸,赫然發現是一幅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標滿圖形記號。
「這是什麼?」她直視著巴桑。
「漱玉,別無理取鬧了。」巴桑輕歎了口氣。
「我無理取鬧嗎?」漱玉扯扯嘴角,眼裡卻不見絲毫笑意。「你們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出征的前一刻嗎?」
巴桑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總不能一直瞞著我吧!還是你打算一聲不響的離開?」漱玉的臉上沒了笑容,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知道我不會那麼做的。」他拿走她手上的卷軸,再度握住她的手,將她的雙手包覆在他的手掌中。「我也不願意瞞你,但考慮到你目前的狀況,我想等孩子生下來再告訴你會比較恰當。」
「然後你要我抱著孩子送你上戰場嗎?」她的眼淚毫無預警的滴了下來。
「漱玉……」巴桑見到她的眼淚便慌了手腳,伸手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別這樣,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何況這可能是對付納默庫的唯一機會,我不願意就此放過。」
她輕聲啜泣著,「我不在乎這些,我只要你平安無事。」
巴桑將漱玉攬在懷中,對阿濟格使了個眼色。阿濟格點點頭,很快的便將書房內的人都帶了出去,留下兩人獨處。
「漱玉,你聽我說。」巴桑捧起她帶著淚痕的臉龐,柔聲說道:「這次我是自己跟皇上要求請纓上陣的,但如果你不希望我去的話,那麼我就不去了。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我是個習武之人,身為都爾伯特部的一員,在目前這種邊境仍動盪不安的情況下,我隨時都可能要奉詔出征,身為我的妻子你必須要認清這種狀況。」
漱玉眼眶中仍噙著淚水,沉默了許久。
「你去吧!只是不要忘了你曾經對我許下的承諾。」她凝望著他深邃的黑眸,看見他眸中無限的眷戀與深情。
「不會的,無論我去了什麼地方,我都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的。」他堅定的重複他的誓言。
「啊!」漱玉突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漱玉?」巴桑緊張的看著她突然變得蒼白的臉龐。
漱玉雙手抱著腹部,勉強扯起了一絲笑意,「寶寶好像決定要出來了。」
巴桑聽了神色大變,一向冷靜自持的他,這會兒全慌了手腳,他將漱玉攔腰抱起,一邊往外衝一邊喊道:「木梨,快去請大夫過來!」
阿濟格神色緊張的攔住自屋內衝出來的巴桑,問:「怎麼了?漱玉怎麼了?」
「她快生了!」
巴桑說完便急急忙忙的跑開了,留在書房外的眾人又陷入了一陣混亂。
***
色布騰和巴桑父子跟隨西路軍趕赴烏里雅蘇臺,戰事的進行十分順利;不久後,他們便順利的擒獲了厄魯特蒙古的叛逆,納默庫自然也在其中。而阿睦爾薩納則在北路軍的追擊下,逃到了俄羅斯境內。被擄獲的一干叛逆則被押解至京城接受審判。
在春天來臨之際,巴桑帶著漱玉以及他們的第一個男孩回到了北京。
他們一行人這次仍住在太后所賜的府邸之中,只是日子平靜多了,巴桑不用去參贊軍務,因為暫時沒戰事讓他去打。而他們的寶貝兒子則有一堆人搶著要幫忙照顧,樂得他們兩個做爹娘的利用這難得的閒暇時光,四處到京城的附近遊山玩水。
這天,巴桑自宮中帶回來一個消息。
「真的,納默庫要在午門被斬首?」漱玉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巴桑在她身邊坐下,盈滿笑意的看著漱玉懷中的嬰孩,小嬰孩睜著盈亮的大眼望著他,然後露出了真摰的笑容,咿咿呀呀的對巴桑揮舞著小拳頭。
「小傢伙今天沒出門嗎?」
漱玉看了懷中的寶寶一眼,笑道:「額娘說待會兒要過來帶他去肅親王府作客,額娘知道我們不喜歡這些禮節,所以沒要我們過去。」
「我記得咱們剛來的時候好像帶他每個地方都去過了,不是嗎?」
「大概吧!你剛剛說的關於納默庫的事是真的嗎?」漱玉追問道,聽到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要被斬首,感覺好奇怪,儘管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人。
「當然是真的,他犯了叛國罪,理當被斬首。」
「有這麼嚴重嗎?上次那個達瓦齊不是被封為親王留在京師嗎?」
「那是不一樣的情況,達瓦齊之前並未歸順大清,他不能稱為叛逆,只是個降將而已,而納默庫歸順後卻又反叛,這是最不可饒恕的。」
「原來如此……」
「怎麼,你該不會是同情他吧?」巴桑的神色變得有些怪怪的。
「也不是同情,只是覺得他可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