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婚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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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一個曾經享受過翱翔天際的自由感受的男人,怎麼禁得住六個月的拘禁折磨?

  「我在牢裡時,心煩時就想想飛行的快樂時光,以自我撫慰。」他說。

  「你那時一定很難熬。」她極為驚訝兩人的默契,竟如此心有靈犀一點通。她專心俯瞰都市景觀。

  「我問你,」他柔聲地說,她則眼神嚴肅地望向他。「為什麼只有你能看得出我的案子有作假的嫌疑?」

  他的問題問得突兀,但她確信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理由的。她很想摘掉他的太陽眼鏡,窺探他的眼神,因為唯有在不設防的狀況下,才能知悉對方秘密。

  「當然還有其他人也懷疑這件案子太離奇了!」

  「你是指我的律師,」他苦澀地說,「但我說的是陪審員部份。」

  她深吸一口氣:「在法庭上,如果找不到證明你無罪的證據,就只好判你有罪,而你不得不承認,不於你的證據實在太多了。」

  「因為小翠牧師心腸好,所以才願意無條件相信我的清白,對吧?」他語氣溫和地問。

  「我自然希望你的律師能找出證據以擊敗檢察官,整個陪審團也希望這樣,可是就是沒辦法幫你。這也勾起了我自己的傷痛往事,所以才懷疑你可能是冤枉的。」

  「什麼傷痛往事?你對我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而我對梅煙翠這女人卻還一無所知!」

  她對儀表板視而不見:「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沒什麼啦!」

  「換句話說,你還不想告訴我咯?那麼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住在阿布夸克市?」

  「不是。」

  兩人沉默不語,加上引擎運轉的單調噪音,氣氛沉悶難耐。煙翠如坐針氈,望著窗外。

  「是不是因為我有前科,你才不願把私事告訴我?」路克終於說話。

  「當然不是啦!」

  「我相信你不會排斥我。所以如果剛才你說的是實話,我推測你心裡一定還有未痊癒的傷口。這種情形我見多了。」他喃喃道。

  煙翠對他的直言無諱倒不以為意,而且確信他也有過不堪回首的慘痛經驗。她幾乎是心甘情願向他表白。「我在這兒住了兩年,在此之前,是在加州度過的。」

  「你家人還住在加州嗎?」

  「我不清楚。」見路克滿臉不解的表情,她立刻解釋:「我只知道我出生時,父親住在加州奧克蘭,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一個熟知詳情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我母親十幾歲就懷了我,被她父親發現後便被逐出家門。她的男朋友跑了,她只好靠州政府的救濟度過懷孕期。生下我後,她因為承擔不了重任,又沒有經濟支援,就把我拋棄了。」

  他轉頭看他:「那你的養父母呢?」

  「我沒有養父母,而是輪流被人家收容。」

  「那種日子絕對不好過!」

  「其實大部份收容家庭的男女主人都對我很好。直至我十六歲,收容家庭的男主人失業了,他自己經濟都很拮据,只好把我送給別人收留。」

  「繼續說。」她稍有停頓他就催促。

  「後來的這家人對我不錯,只是這家主人已離婚的兒子,經常趁主人不在家時上門。」路克低聲咒罵,她不太聽得懂。「他第一次想碰我時,把我嚇死了,然後我便盡量躲著他。可是他還不死心,老是趁我一個人在家時來找我,所以我就離家出走了。」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她察覺出他正壓抑著怒氣。

  「警察找到我,工作人員展開調查工作。事情就變得很恐怖,因為那兒子說謊,他父親竟相信他的鬼話而袒護他,沒有人相信我的話。他們是名聲良好的收容家庭。」

  「後續發展我都想得出來!」路克憤恨地說。

  「我被控設圈套勾引他們的兒子,簡直是顛倒黑白。我從中學開始功課就名列前茅,每學期都上榮譽榜。下課後我不是唸書就是做家務,哪有時間去勾引他們的兒子?」

  「我後來才瞭解他們是故意袒護自己的兒子,他八成以前就有過這種紀錄。可惜當時我只有十六歲,哪懂得這些事?那真是一場夢魘,我被貼上說謊者的標籤。雖然那位女社工解除了我和他們的收容關係,但是我覺得她還是不相信我。」

  「感謝上帝,她還算有頭腦,會救你脫離險境。」

  「能脫離苦海,我當然也很慶幸,卻同時覺得好孤獨、好無助,沒有一個人肯相信我、支持我,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唉!」她停下來喘口氣,再轉頭看路克。

  「審判時,控方一直提出不利於你的證據,打擊你,令我回想起自身的遭遇。當時我的行為一概被人們曲解,就同你的情形一般。我懷疑是你的合夥人設計陷害你,就跟我被陷害的情形一模一樣。大概就是基於這些原因,我才懷疑你是被冤枉的。問題就在於我提不出有力反證,陪審團沒去……」

  「煙翠──」他打斷她的話,噪音低沉。

  可是她不吐不快:「那幾個禮拜中,我經常想到你,甚至禱告時也幫你代禱。在監獄遇到你,我能體諒你為何看到我會那麼生氣。你一定認為我竟然虛偽到一邊譴責你、一邊又向你說教。我要你明白,不論你有沒有罪,我都不願見你再受苦;我不願你遭受我曾受過的孤獨、寂寞。」

  說完後,兩人都保持沉默,他摸索著抓住她的手,她驚奇地見他將她的手掌拉到嘴邊,然後在她掌心熱烈一吻。指間傳來的熱感漸漸充塞她全身細胞,她不自覺驚呼,抽回手。

  「我終於聽到實話了,」他說時難掩激動情緒。「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你現在覺得我怎麼樣?你認為我有沒有罪?」

  她潤濕嘴唇,在座位上不停地扭動:「只有你和上帝才知道!」

  又是一陣短暫無言。「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犯了罪,你對我的態度就會不一樣嗎?」

  他的弦外之音觸及她的另一處傷痛。他是在暗示她的直覺誤判了嗎?她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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