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
「我說的全都是為你好,你不聽就算了!」打斷凱崴的話,靈兒強硬地表明立場。
煩躁地站起身來,凱崴走到了落地窗前,望著風雨交加的黑夜。他倒寧願靈兒對浣玢的批評是真的,這樣他就不用為她擔心,只是……唉!
灰心地跟著站起身來,靈兒絕望地說道:「如果你堅持這麼執迷不悟,我也沒辦法。」說著,抬起心事重重的腳步往樓上走去。
懊惱地爬了爬頭髮,凱崴沉重地歎了口氣,眼前他顧不了靈兒的心情,他只擔心浣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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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著狂風暴雨肆虐山谷,奏出大自然的磅礡氣勢,浣玢原先被告知他們將困在山上的緊繃心情,已稍微緩和下來。其實,令人緊張的不是外頭正在作威作福的強風豪雨,而是她即將跟唐繼崴留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過夜。
雖然這間平房有二十幾坪大,但是它的格局相當簡單——一個小廚房、一個客廳、一間書房,還有一間臥室。想到她得跟他共用一間房間,她整顆心就亂烘烘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才好。
「對不起,我沒想到雨勢突然轉得那麼猛,害我們困在這裡。」看著浣玢如坐針氈地在搖椅上動來動去,繼崴表示道:「當然,如果你不放心待在這裡,我們可以試著開車下山。」這件事確實不在他的計畫中,然而,對於老天爺意外的安排,他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欣喜。
一想起他們中午開車前來這裡的那段路程——又窄又陡,而且路面不平,她不禁搖頭道:「不好,現在開車下山太危險了。」
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若有所思地瞅著她看了半晌,終於按捺不住心裹的騷動問道:「待在這裡就不會危險嗎?」
怔了一下,浣玢隨即又甩了甩頭,然後天真地說道:「不會吧,這房子是鋼筋水泥建造的,應該不會塌下來才對。」
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繼崴淡然地說道:「這房子很堅固,它是不會塌下來。」真不知道是他看起來就像好人,還是她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他對她竟然產生不了任何威脅?
像是鬆了口氣,她微微一笑,想當然耳地說道:「那麼,我們就不用擔心侍在這裡會有什麼危險。」如果讓唐繼崴知道她剛才差一點以為 他指的危險就是他自己,她就糗大了,還好,她腦筋馬上轉了過來。她的腦袋瓜愈來愈受胡思亂想了,特別是對他,好像恨不得人家非禮她。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世事難料,不是嗎?」話中有話,繼崴可一點也不敢把握自己能當個柳下惠,對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無動於衷。
「想那麼多幹麼?反正只是過一夜而已。」不懂繼崴真正的意思,浣玢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聳聳肩,他也不在意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沒什麼問題,那就好了。」原本是替她著想,被她這麼一說,倒變成是他在多慮。
站起身來,浣玢走到門檻前,隔著門廊,望著沉陷在風雨之中的山巒。
「很寧靜的感覺,是不是?」跟著來到她的身旁,繼崴輕聲詢問道。
「嗯!」點點頭,浣玢閉上眼睛,感覺那冰涼的寒意。即使風雨聲陣陣地迴盪整個山谷,但那灌注在心裡頭的卻是充滿祥和的寧靜。
側看著她那張甜美的容顏,是那麼的柔和、那麼的無邪,繼崴心裡漲滿了悸動,輕吐道:「每次休假,我都會跑到這裡,在這裡可以遺忘現實,生活不再充斥著人們虛偽的掩飾,我終於感受到,人世間原來還有真善美。」認識那麼多人,他從來沒想過跟別人分享他的心情,而她,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揭露自己的內心。
偏過頭,注視著他那佈滿憂鬱的瞼龐,浣玢不覺一陣心痛,為什麼他臉上會載滿那麼多的苦澀?他是一個難以親近的人,可是,為什麼他可以創作那麼富有情感的音樂?他心裡是不是藏了什麼痛苦的往事,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寂寞的心情?
有著心疼,也是有感而發,浣玢溫柔地說道:「其實,現實的生活有很多的真善美,只不過,你不這麼認為而已。」
沒錯,也許生活當中有許多的美好,但是從他的眼底、心裡看去,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因為他老早對人失去了信心,對他來說,真實是不可以存在的幻想,每個人都按著屬於自己角色的糖衣,悲哀卻又無奈。
「你不同意我說的話?」繼崴的沉默不語讓她接著又開口問道。
輕輕地搖著頭,他帶著回憶的眼神說道:「人生有太多的謊言,讓你不得不懷疑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真實。」旋即又搖了搖頭,彷彿沒什麼好說,繼崴轉而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先梳洗一下,然後上床睡覺。」
知道他不想說下去,浣玢順從地點了點頭,看著他將大門關上,然後跟著他走進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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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張安詳、沉穩的睡容,繼崴不禁苦苦一笑,他翻過來翻過去,看著躺在身旁的浣玢,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怎麼也無法人睡,而她卻像個小女孩,睡得好甜,完全沒有感受到燃燒在空氣裡的緊繃氣氛。
抑制不了盤踞心裡的慾念,他伸手輕撫她潔白的臉龐,細膩地滑過每一寸無瑕的肌膚,流連在讓人著迷的觸摸裡。
壓抑不了身體漸漸被挑起的灼熱,繼崴翻下床,走到窗邊,將窗子打了開來,藉著窗外灌進來的冷風,試圖平復波濤洶湧的情緒。經過時間之輪的轉動,外頭的風雨已經轉弱下來,然而在他身上沸騰的慾火卻是愈燃愈烈。
他從不抽煙,可是這一刻,他卻希望自己置身煙霧之中,讓思緒真空。
也許是開啟的窗戶送來了陣陣的涼意,浣玢忽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透著微弱的燈光,尋到了駐立窗邊的繼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