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家禹,你現在跟她沒有關係了,也不要指望爸爸會讓你去見她。」他喝令,沒注童自己對待兒子的口氣像對待員工一般,這讓背對著他的家禹哭得更凶了。
「我要阿……嗚……」
「以後不准你們見面,聽到沒有?」 不知怎麼跟兒子溝通的劉逸群,只能用命令的方式告訴他道理。孰知,他的話根本毫無道理可言。
「我不要!我要阿姨、我要阿姨……」家禹不知哪來的勇氣,霍地坐起,似是要與父親對抗一般,又哭又鬧。
「家禹!你再這麼鬧下去,放寒假的時候就不讓你回新加坡看公公和外婆。」劉逸群額際兩側隱隱作疼。
把這種柔性的勸慰交給與生俱來便有慈愛天性的女性,恐怕比較恰當。
他正準備把方管家召來。
不意——
「不要不要,我要回去看阿姨、公公、外婆……」家禹一聽到不能回去看他們,任性地踢開被子,連同放在床側的餐盤都踢下床,弄了一地的湯湯水水。
劉逸群怒視著地上的食物殘渣,再移向家禹,他不會容許家禹成為一個任性的小孩,他威脅道:「你不聽話,休想我履行承諾。你阿姨已經違背承諾跑來看你了,那我也不必遵守。在你想清楚以前,要不要吃飯隨便你。」
小孩子哪管承諾不承諾,家禹只知道爸爸不讓他跟蔚阿姨走,也不讓他去看公公、外婆……
「你不讓我去,我就偏要去。」倔強地說出這話之後,家禹衝了出去。
猝不及防地,劉逸群沒攔到他。
「管家,攔住他……」他追出去。
「我要去找蔚阿姨,說你欺負我。」家禹邊跑邊放話。
劉逸群一愕,腳步一停。
蔚?!
這個姓氏太少,是以他立刻想到她。
家禹怎會提到她?
才見過一次面,她就能讓家禹記住她,且信賴她,他這個做父親的有些許的不是滋味。
但,顯然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
他邁開腳步,迅速地想追上家禹問個清楚。家禹回過頭見父親快抓到他了,跑得更快。
不料,在樓梯的轉彎處,他腳下踩了個空,小小的身子往下墜。
「啊——」
「家禹——」
* * *
「秋妍、秋妍……」呂淑貞推了推躺在床上睡成大字型的女兒。
「媽,別吵啦!我很累耶。」蔚秋妍拍掉母親的手,翻個身繼續睡。
「你快起來,有個男的說什麼他兒子要你……說得不清不楚,我也沒聽懂……」
「媽,別管他啦!三更半夜擾人清夢不是神經病就是性騷擾,你去睡覺啦!」
「性騷擾?你說你媽被性騷擾!」呂淑貞忍不住大叫,聲音尖拔地讓蔚秋妍只好翻身坐起。「你把電話插頭拔掉就好了嘛!你知不知道我白天要閒扯淡,很累耶!」
見女兒清醒,呂淑貞忙道:「不是電話啦!那個男的站在我們家門口。」
「是誰?我去趕走他。」說完,就蹬起地板鞋,也不顧自己身上穿的賤兔睡衣有多麼可愛。
「你就這麼走出去?」
「難不成還盛裝打扮!」她邊走邊打呵欠,直到要推開房門,才想起自己沒穿內衣。
不管了,包緊一點看不出來的。一手將衣服打摺在胸前,蔚秋妍遮遮掩掩地走出。
「秋妍!」別怪我沒警告你!呂淑貞站在後面看好戲。
「喂!你這個神經病……咦?!怎麼是你!」
她居然只穿了睡衣!
劉逸群皺起眉,但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都睡了,他這時來打擾她,本來就是他的錯。
但,她嬌小的身材在可愛睡衣的包裹下,更加的純真、自然。初醒的她一臉迷惘,無助的大眼睛,甚至讓人有股衝動想將她摟入懷,好好憐愛。
該死!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滿腦子濕穢的思想!他咒罵著並打斷自己的遐思。
「家禹摔下樓了,他吵著要見你。」沉穩的聲音魔魅似的干擾著蔚秋妍的腦波頻率,她渾身一震,還以為那是擔心家禹的反應。「他摔下樓了!怎麼會?」
「是我不好,不該在樓梯間追他。」劉逸群滿是懊悔,他不該追他,更不該在這時心猿意馬,他果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你本來就不應該!哪有人這樣……算了,那他現在怎麼樣?」蔚秋妍想好好說他一頓,但想想那又不關她的事便作罷。
「縫了八針,現在在醫院。他吵著要見你……」
「早知道就不要讓他回家。」蔚秋妍咕咕噥噥。
「你說什麼?」
「沒事,你先等等我,我去換衣服就來。」
「你願意幫我?」劉逸群的模樣好像很吃驚,他沒想到她如此善良,即使那不是她的孩子,她也願意關心……
「那當然,家禹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是忘年之交吧!她轉身回房,飛快地換好衣服。
呂淑貞訝異女兒的反應,剛剛不是要趕人走嗎?
「媽,我去去就回來,回來再跟你解釋。」
「大半夜的跟—個男人走,給洋洋知道了,你就皮癢了。」
關方釗洋什麼事?蔚秋妍沒空多問,拿著小包跟著劉逸群走了。
* * *
密閉、沉默的車內空間裡,坐著無語的兩人,他們都想打開話匣子,畢竟到醫院還有—段不短的距離。
蔚秋妍不安地扭動著身體,想起該為日前的事情道歉。
「上次的事……很抱歉!」
他沒回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在生氣嗎?
「我不該拿你妻子的事開玩笑。」鼓起勇氣,蔚秋妍一口氣說完。
「前妻!」他糾正。
「啊?!」
「她是我的前妻,不是妻子。」劉逸群正視前方,手裡穩穩地操著方向盤。他不明白這個澄清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重要,但他的確是不想造成誤會。
「哦!」她點頭,她當然知道,他和前妻的離婚官司還是梓慶替他打的,就算不是真正瞭解他倆結束這段婚姻關係的原因,她還是對他曾有的婚姻耿耿於懷。
車廂內,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